土路崎岖,车子像醉汉一样摇晃。
玉清感觉胃里翻腾得更厉害了,但这不仅仅是晕车,更是源于内心那个疯狂决定的压力。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清了清嗓子,那声音依旧沙哑难听:“王师傅……”
前座的人身体一绷。
“能……能停一下车吗?”玉清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带上一点窘迫,“我……我内急,实在忍不了了。”
王师傅眉头紧锁,从后视镜里看着他,语气充满了不赞同和警惕:“玉清先生,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乱得很,您再坚持一下,等到了前面有集镇的地方……”
“不行!等不了!”玉清打断他,声音因为急切而拔高,带着破音。
他知道不能再犹豫了。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从怀里掏出那个油纸包,探过身,不由分说地、几乎是塞到了王师傅放在档位旁的手边。
油纸包散开一角,露出里面一叠崭新、挺括的纸币。最大的面额,是王师傅可能一辈子都没亲手摸过的大钞。
厚厚一叠,在昏暗的车内,散发着无声却巨大的诱惑力。
王师傅的眼睛瞬间直了,呼吸都停滞了一瞬。他难以置信地看看那叠钱,又猛地抬头看向后视镜里的玉清。
玉清的脸在晨曦微光中白得透明,嘴唇没有一丝血色,但那双眼睛却亮得骇人,里面是孤注一掷的恳求和一往无前的决绝。
“王师傅……”玉清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颤抖,“这些……都给你。求求你,就停一下车,让我下去……我就下去透透气,绝不会连累你……我发誓……”
他的话语混乱,但意思明确。
他用顾枭给他的“生路”,去买一个下车的机会,一个返回死地的机会。
王师傅的手开始发抖,他看看那叠足以改变命运的银票,又看看玉清那双仿佛在燃烧的眼睛。
他大概猜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年轻人想做什么了。
回去?那是送死啊!可是……这钱……
良心、命令、对危险的恐惧,与眼前触手可及的巨额财富激烈搏斗着。
他的额头渗出大颗的汗珠,嘴唇哆嗦。
时间仿佛凝固了。
终于,王师傅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猛地一脚踩死了刹车!
“吱嘎——”
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车子在土路上猛地顿住,晃了几晃。巨大的惯性让玉清向前冲去,额头差点撞到前座椅背。
不等车子完全停稳,玉清立刻伸手去推车门,车门锁着。
王师傅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手,“咔哒”一声按开了门锁。
玉清毫不犹豫,用力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冰冷的、带着泥土和荒草气息的空气瞬间涌入肺腑,让他精神一振。
他没有回头看王师傅一眼,也没有去拿车上任何一件顾枭为他准备的行李。
他只是用力裹紧了身上那件顾枭的、还残留着些许烟草气息的旧大氅,这是他与那个男人最后的联系。
然后,他迈开脚步,有些踉跄,却异常坚定地,踏上了来时的那条土路,朝着北方,朝着那座城市的方向,逆着三三两两、面色仓皇南逃的人流,一步一步,走了回去。
王师傅看着那个单薄、决绝的背影迅速融入清晨的薄雾和逃难的人流中,成了一个逆行的黑点。
他低头,看着手里那叠沉甸甸的银票,脸上肌肉抽搐,最终,他猛地将钱塞进怀里,挂挡,猛打方向盘,车子发出一声咆哮,沿着土路,向着南方,加速驶去,很快消失在一片扬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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