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mY 玩具厂,我的职务名义上是总经理秘书,实际上就是个闲职,如果没有资料需要翻译,每天只需盖几个公章就行,有时候参加几个会议,负责打会议纪录,追踪事件处理措施,跟之前的外贸业务工作量完全无法相比拟。
这样的工作环境正好符合我的要求,来之前我就是抱着一边工作一边怀孕的心态,如今工作如愿轻闲,我的心情也好了很多,闲时就跟刘先生聊天,听他讲以前的风花雪月,听他讲老家的老婆,还有在深圳时谈的女朋友们,以及工厂内部的是非争端,他很健谈,幽默风趣,跟他闲聊也是一种乐趣。
下班后我就去高步镇跟胡浩一团聚,相隔这么近见面方便多了。
这种轻松惬意的生活让我很满意,不知不觉间我进厂两个月了,这天下午刚到办公室没多久,手机突然响了, 我拿起来一看,显示的是个陌生的来电,如果是外地的号码我就不想接,可是那个号码是东莞的,考虑到东莞有太多熟人我就接通了。
电话接通后,对方传来一个似曾熟悉,却一时猜不出身份的声音:“香草,你好吗? 好久不见了。”
在东莞八年,只有我的同学才会称呼我“香草”,听她的声音很熟悉,而且叫我的名字也很亲热,虽然这几年联系的同学不少,但是我实在想不起她是谁?
我客套地问道:“请问你哪位?”
对方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呵呵大笑:“哈哈哈,香草,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怎么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是不是发大财就忘了老同学?”
我早就猜到她是我的同学,但是我实在想不起她是谁:“不好意思,我真的听不出声音,你到底是哪位?”
“哎呀,香草,我是李枝啊,咱们这么多年的老同学,老朋友了,你怎么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
听到她 “亲热地”自报家门后,我终于反应过来,她就是当年在大梅电子厂时,我向她借20块钱吃早餐,她不但不给,反而在大庭广众之下扯着嗓门骂我 “穷鬼”的女同学李枝。
她说的没错,我们确实是老同学,也曾经是“好朋友”,但是自从八年前她在大梅电子厂骂我“穷鬼”时, 我们之间所谓的同学情早就断得一干二净了,所谓的“好朋友”更加无从谈起。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给我的伤害,以及她的模样在我的记忆中已渐渐模糊,如今她不知从哪里得到我的手机号码,居然主动给我打电 话?
随着她打来的这个电 话,尘封八年的往事再次撩开了面纱,我心头已经愈合的伤疤再次被她揭开。
八年前她骂我的话,还有在别人面前说的“ 做朋友千万别找杜香草那种穷鬼”, 难道这些她都忘了吗?她口口声声说不要跟我交朋友,今天干嘛给我打电话?还有脸说我们是“好朋友”?真不知道她怎么讲的出口?
想到八年前她给我的伤害,想到那段黑暗的往事,我本能地想挂断电话,但是考虑到电话是她主动打来的,说明她还是想跟我和解,八年未见,我何必纠结过去耿耿于怀呢?
我强忍内心的不悦,客气地答道:“哦,李枝啊,怎么是你?你在哪里上班呢?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码?”
“是丁香告诉我的,我在横沥上班,香草,八年未见了,咱们这么多年的好朋友,你怎么就不跟我联系呢?”
听到这句话,我恶心得想吐,她居然好意思说我跟她是“好朋友”? 真不知道她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大梅电子厂借钱的经历只过去了八年,难道她真的忘了吗?
就算她忘了,我可没有忘,虽然很多人说过,她想帮我是人情,不想帮我是她的本份,她没有义务借钱给我,也有权利骂我是“穷鬼”,这些都是她的自由。
说得没错,她没有义务帮我,也有权利不借钱给我,也可以骂我“穷鬼”, 反过来也是相同的道理,我也可以不认她这个同学,也不想承认她是我的“好朋友”。
实在难以理解,她哪来的脸面振振有词地说跟我是“多年的老朋友?”
碍于面子,我只得客套地跟她聊起来。
“香草,你结婚了吗?”
毕业八年,大多同学都结了婚,早婚的同学都有孩子了,这几年同学之间问得最多的就是结婚的话题。
“结了,你呢?”
“我也结了,你有孩子吗?”
“还在备孕,你有孩子吗?”
“我一个儿子,两岁了,挺可爱的,呵呵呵.....”
听得出她跟许多女人一样,有孩子后聊天的重心都放在孩子身上,只要是自己的孩子都离不开“可爱”二字。
“不错嘛,你老公做什么的?”
“跑业务的。”
“不错,恭喜你这么幸福。”
“香草,你在那里做什么工作?
“总经理秘书”
“呵呵,香草,不错嘛,你也能当总经理秘书了? 八年未见,看来你变了不少嘛。”
“还行吧,凑合着”
在她心里,我可能还是当年那个胆小怕事,被她吼几句就哭的穷学生吧,殊不知,时间在变,人也在变,当年的穷学生“杜香草”经过社会的毒打早就不存在了。
也许是大梅电子厂那件事给我的伤害太深,跟她聊天时我的眼前总是浮现出她扯着嗓门骂我穷鬼的那一幕,我很想挂掉电话,但是考虑那么多同学都在东莞,以后可能还会见面,我不得不耐着性子继续陪她有一句没一句地应付着。
聊天过程中,我尽量保持语气平静,让她以为我已经忘了那件事,其实我压根没忘,只不过装出像在学校时那样将她当作 “好朋友”。
不得不说时间在变,人也在变,听得出这八年她的变化很大,她聊东聊西绝口不提当年在大梅电子厂那批同学的近况,很明显她在逃避那段往事。
她跟我聊天时一直显得很亲热:“香草,你有qq 吗? 如果有,加我吧,我的qq 是xxxxxx, 等会我发照片给你。
“嗯,好的,我加你吧。”
我加了她的qq 号,她通过后,她很快发来了她老公和儿子的合影,她老公很瘦小,不过从面相来看,应该是个精明能干的人。
她不停地在qq 上给我发信息,絮絮叨叨地向我讲述这八年来的经历,早年也吃了不少苦,先后做过车间工人, 工程文员, 工程翻译,目前在一家沙发厂担任外贸业务,老公在一家包材厂担任销售,儿子在老家由公婆照料。
从她主动给我打电话,以及不停地讲述这些年的经历,以及其他同学的现状,我看得出她确实将我当作所谓的“好朋友”,就如当年在学校一样,我们曾经是真诚相待,无话不谈的好同学。
遗憾的是,我们之间所谓的“好朋友”情谊随着八年前那次借钱风波早就烟消云散了,她装着忘记,我可没忘,不是我小气计较,而是她在我的伤口上撒盐时可曾考虑过我的感受?
时过境迁,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连早餐都吃不起的穷学生,但是我也不想再揭伤疤,只是她主动来电话,我就陪她敷衍几句吧。
聊了一会儿,她像还没说够似的,再三约定有空一起聚会,她有好多话想跟我说。
不知道她到底想跟我聊什么,反正我不想跟她见面,那件事伤害太深,只要听到她的声音,我就会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大梅电子厂那段黑暗往事,那是改变我命运的一段耻辱经历,我不想一次又一次地揭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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