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魂崖深处的黑暗,是连魂识都能吞噬的绝对虚无。
慕容白凭借冥帝骸骨处获得的新星图指引,以自身剑魂为灯,艰难地在前方开路。陆明飞紧随其后,匿影袍在如此浓重的死寂与混乱能量环境中效果大减,他只能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惊弓之鸟。
身后那三道属于白面具杀手的冰冷气息,如同跗骨之蛆,紧追不舍,并且距离在缓慢拉近。慕容白重伤未愈,带着陆明飞这个“拖油瓶”,速度终究受到了影响。
“这样下去不行,很快会被追上。”慕容白声音冷峻,他能感受到体内刚刚稳定的剑元因为持续催动而再次变得滞涩。
陆明飞大脑飞速运转,目光扫过废老头提供的、此刻已近乎完全空白的地图,又感受着前方星图指引的方向——那是一片被称为“寂灭海眼”的绝地,听名字就知道绝非善茬。
前有狼,后有虎。
“必须甩开他们,或者……让他们不敢再追!”陆明飞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他想起废老头给的“阴雷子”还有剩余,但对付这三个专业的杀手,恐怕效果有限。
他的目光落在了怀中那几株新采摘的、生机格外旺盛的冥血兰上。冥血兰蕴含生死法则,其香气既能安魂,若用法不当,是否也能……惑魂?甚至引动某些不祥?
一个冒险的计划在他心中成形。
“慕容,前方可有能量混乱、易于引发不测的区域?”陆明飞急促问道。
慕容白略一感知,剑眉微蹙:“左前方三里,有一片‘残魂嚎哭渊’,是古老战场碎片所化,内蕴无数疯狂残念,空间脆弱,易生幻象与裂隙。”
“就去那里!”陆明飞斩钉截铁,“我需要一点时间准备!”
慕容白没有多问,出于对搭档的信任,他立刻调整方向,朝着那片更加不祥的区域疾驰。
很快,一片扭曲的、仿佛由无数破碎魂影和怨念交织而成的灰蒙蒙“深渊”出现在眼前。尚未靠近,那直刺灵魂本源的疯狂嚎叫与嘶吼便已传来,让人心烦意乱,魂体不稳。
“给我争取十息!”陆明飞低喝一声,猛地停下脚步,迅速取出一株冥血兰。他没有试图激发其药力,而是以魂力为刀,极其小心地刮下少许殷红的花粉,同时,将一颗“阴雷子”的核心结构与这蕴含着极致生死矛盾气息的花粉强行糅合在一起!
他在制作一个临时的、极其不稳定的“魂念炸弹”!意图并非杀伤,而是制造一场足以扰乱感知、甚至引动深渊暴动的灵魂风暴!
这个过程极其危险,稍有不慎,他自己就会先被冥血兰的力量反噬或者被阴雷子炸伤。
慕容白默契地挡在他身前,面对疾追而至的三名白面具杀手,他并指如剑,强行催动并不充盈的剑元,一道凝练至极的白色剑罡横斩而出,并非为了杀敌,只为阻敌!
“锵!”
剑罡与杀手们挥出的透明能量刃碰撞,发出刺耳的交鸣。慕容白身形微晃,脸色更白一分,而三名杀手也被这凌厉一剑逼得身形一滞。
就是现在!
陆明飞手中的“改造阴雷子”已然完成,那东西表面闪烁着不稳定的红黑交织的光芒,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混乱波动。他看准三名杀手被慕容白一剑逼退、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瞬间,用尽全身力气,将这颗危险的造物猛地掷向那片“残魂嚎哭渊”的边缘!
“爆!”
轰!!!
并非纯粹的阴属性能量爆炸,而是一种更加诡异、无声的灵魂层面的冲击!冥血兰花粉蕴含的生死法则在阴雷子的引爆下,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嚎哭渊边缘那些本就狂暴混乱的残念!
“呜——嗷——!”
无数疯狂的残魂幻象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夹杂着冥血兰特有的异香和阴雷子的混乱能量,形成了一片扭曲心智、侵蚀魂识的恐怖力场,瞬间将三名白面具杀手吞没!
即便是他们训练有素、心志坚定,在这突如其来的、针对灵魂本源的混乱风暴冲击下,也不由得发出了痛苦的闷哼,动作瞬间变形,纯白的面具上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纹!
趁此机会,陆明飞和慕容白毫不犹豫,转身就朝着寂灭海眼的方向,将速度提升到极致,瞬间拉开了距离!
……
不知亡命奔逃了多久,直到身后那令人疯狂的嚎哭声和混乱波动彻底消失,两人才敢稍稍放缓脚步。
眼前豁然开朗,却又陷入了另一种更加宏大的死寂。
那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色的“海洋”。
海水粘稠如墨,波澜不兴,死气沉沉,仿佛凝固的绝望。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带着铁锈味的阴冷气息,以及一种……仿佛能消融一切存在意义的“空无”感。这里便是星图指引的终点,也是冥帝传承中警示的险地——寂灭海眼所在的黑煞血海(幽冥血海的一部分,但更加死寂)。
而通往海眼唯一的路径,似乎只有血海岸边,那零星分布的、破败不堪的古老渡口。其中一个渡口上,孤零零地系着一艘看起来随时会散架的小木舟,舟上坐着一个披着破烂蓑衣、戴着斗笠、身形佝偻的……摆渡人。
那摆渡人低着头,看不清面容,仿佛与这死寂的血海融为了一体,散发着比海水更加深沉的空洞感。
按照星图显示,必须渡过这片黑煞血海,才能抵达中心的“寂灭海眼”。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这个摆渡人,给人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
慕容白握紧了手中的古朴长剑,剑鞘上泛起微光。陆明飞则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
“船家,渡海。”
那佝偻的摆渡人缓缓抬起头。
斗笠下,并非想象中的骷髅或者恶鬼面容,而是一张极其普通、甚至有些憨厚的中年男子的脸。只是,他的双眼空洞无神,没有任何焦点,仿佛两口枯井。
他张开嘴,发出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两块石头摩擦:
“渡海……可以……”
“船资……一缕……纯净的……魂源……”
纯净魂源?!
陆明飞心中剧震!这正是之前鬼市中,那些疑似“往生教”残党急切寻求的东西!是“净土-萌芽”计划培育“魂蕈”或者说喂养“归墟”的关键材料!
这个看似普通的摆渡人,竟然索要这个作为船资?!
他到底是什么人?是寂灭派的暗桩?还是被“归墟”力量侵蚀扭曲的古老存在?
慕容白的剑已悄然出鞘半寸,冰冷的杀机锁定着摆渡人。
气氛,瞬间紧绷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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