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折子的光芒在绝对的黑暗中摇曳,如同风中残烛,勉强照亮身前方寸之地。唐薇背靠着冰冷潮湿的石壁,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腰侧和大腿内侧火辣辣的伤口,疼得她眼前阵阵发黑。汗水、血水和井底的泥污混合在一起,粘腻地贴在皮肤上,带来刺骨的寒意。
但她不敢停留。吴嬷嬷的呼喊和侍卫的脚步声虽已被厚重的石板隔绝,但谁也无法保证他们不会找到开启机关的方法,或者采取更极端的手段,比如……直接挖掘!
她必须尽快离开入口区域!
咬紧牙关,她撑着石壁,挣扎着站起身。大腿内侧的伤口因为刚才的攀爬和跳跃而撕裂,鲜血顺着腿根流下,每走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腰间的绷带也已被渗出的鲜血浸透。
她举着微弱的火折子,打量着这条密道。与景阳宫井下和慈宁宫佛堂的密道类似,这里也是人工开凿而成,墙壁粗糙,脚下是湿滑的泥土和碎石,空气污浊陈腐,带着一股浓重的铁锈和尘土混合的气味。密道狭窄,仅容一人弯腰通行,方向似乎是向着寿康宫的更深处延伸。
父亲……您到底在这座宫城之下,织就了一张怎样庞大的网?连这看似冷清的寿康宫之下,都有您留下的足迹。
这个认知让她心头稍安,却也带来了更深的疑虑。如此庞大的秘密网络,所需的财力、人力、以及对宫廷建筑的了解,都绝非寻常臣子所能及。父亲当年,究竟扮演着怎样的角色?他真的仅仅是为了保护她这个女儿吗?
甩开这些纷乱的思绪,唐薇深吸一口带着霉味的空气,开始沿着密道艰难前行。火折子的光芒有限,她只能摸索着墙壁,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挪动。黑暗如同粘稠的实质,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吞噬着光线,也吞噬着人的勇气。唯有手中这点微光,和胸口那枚紧贴着肌肤、传来一丝冰凉触感的凤钱,是她坚持下去的唯一支点。
不知走了多久,也许是一炷香,也许是半个时辰,密道似乎到了尽头。前方出现了一扇虚掩着的、看似普通的木门。门缝里,隐约透出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于火折子的稳定光线。
有人?
唐薇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立刻熄灭了火折子,将自己紧紧贴在冰冷的墙壁上,屏住呼吸,【谛听】能力提升到极致。
门内没有任何声息,连呼吸声都听不到。只有那稳定而微弱的光线,无声地宣告着里面的不同寻常。
是陷阱?还是……父亲留下的又一个据点?
她犹豫了片刻,最终,求生的欲望压倒了对未知的恐惧。她轻轻推开那扇虚掩的木门。
门内,是一个比预想中要宽敞许多的石室。石室中央摆放着一张石桌,桌上竟然点着一盏昏黄的、以某种动物油脂为燃料的长明灯!正是这盏灯,提供了稳定的光源。
借着灯光,唐薇看清了石室内的情形。这里不像景阳宫下的密室那样堆满卷宗,反而更像一个临时的居所或指挥点。有简单的石床、桌椅,甚至还有一个储水的水缸和一小堆用油布包着的干粮。墙壁上挂着几件深色的、看似普通的太监或侍卫服饰,但材质和做工却透着一股精良。
最引人注目的是,在石桌对着的墙壁上,刻着一副简陋却清晰的紫禁城平面图,上面用不同的符号标记着一些地点,其中几个,唐薇依稀能辨认出是景阳宫、慈宁宫、西三所以及……她现在所在的寿康宫!而在这些标记旁边,还刻着一个共同的、极其细微的图案——一只展翅欲飞的玄鸟!
玄鸟卫!这里果然是玄鸟卫的一处据点!
唐薇心中狂喜!她赌对了!父亲留下的网络,真的还在运行!至少,这个据点还在被使用!
她快步走到石桌前,目光急切地扫过那张地图,试图找到更多信息。然而,地图上的符号过于简洁,她无法解读出更多含义。
她的目光又落在那些衣物和干粮上。衣物是男子的尺寸,干粮也很新鲜,说明这里近期有人来过!是“夜枭”?还是其他的玄鸟卫?
她必须留下信息!让可能来到这里的同伴知道她的存在和处境!
她环顾四周,在石桌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小截用于记录的木炭和几张粗糙的草纸。她拿起木炭,略一思索,快速在草纸上画下了一个简单的图案——一枚铜钱,铜钱中心,她小心地勾勒出了凤钱上那只凤凰的轮廓。她没有写字,这个图案,足以让知晓内情的人明白!
画好后,她将草纸小心翼翼地压在了长明灯灯座之下,确保来人不难发现。
做完这一切,她才感觉到一阵强烈的虚脱感袭来。伤口的疼痛,精神的紧绷,以及失血带来的眩晕,几乎要将她击垮。她踉跄着走到石床边,瘫坐上去,开始检查自己的伤势。
大腿内侧的伤口最深,皮肉外翻,还在不断渗血。她咬咬牙,从那些备用的衣物上撕下干净的布条,重新进行包扎。腰侧的伤口也崩裂了,她只能简单地加固了一下。
处理完伤口,她靠在冰冷的石床上,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但她不敢睡,这里虽然暂时安全,但并非久留之地。她需要决定下一步的去向。
是留在这里等待可能出现的玄鸟卫?还是通过这条密道继续探索,寻找其他出口或据点?
就在她权衡利弊之际,【谛听】忽然捕捉到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熟悉的脚步声,正从她来时的密道方向靠近!那脚步声轻盈而稳健,带着一种特有的节奏!
是“夜枭”!
他竟然找到了这里!
唐薇的心脏瞬间被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攫住,是惊喜,是安心,也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复杂。她挣扎着想要起身。
密道口的光线一暗,“夜枭”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依旧穿着那身深色的夜行衣,脸上带着奔波的风霜之色,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初。当他的目光落在石床上脸色苍白、浑身狼狈的唐薇身上时,那锐利中瞬间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震动和……愠怒?
“你……”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压抑的火气,“你怎么会在这里?还弄成这副样子?!”他几步跨到床前,蹲下身,目光飞快地扫过她腿上和腰间重新渗血的绷带,眉头紧紧拧成了一个结。
唐薇看着他眼中毫不作伪的关切与怒气,心中微微一暖,但随即又被更大的焦急取代。她顾不上解释,急切地问道:“外面情况如何?太后那边……有没有发现我逃走?有没有为难你?”
“夜枭”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情绪,沉声道:“你跳井之后,寿康宫乱了一阵。吴嬷嬷不敢声张,只暗中加派人手搜寻,暂时还未找到密道入口。太后那边……尚不知情。”
他顿了顿,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但你太冒险了!若非我恰好根据线索找到这处据点,你可知独自滞留在此有多危险?你的伤……”
“我别无选择。”唐薇打断他,声音带着虚弱的坚定,“留在那里,才是真正的危险。‘夜枭’,告诉我,外面到底怎么样了?鄂亲王之事,了结了吗?太后她……接下来会如何处置我?”
“夜枭”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他走到桌边,看了一眼唐薇留下的那张画着凤钱图案的草纸,眼神微动,随即将其收起。
“鄂亲王及其核心党羽已下狱,三司会审证据确凿,不日便将定罪。但其残余势力仍在暗中活动,不可不防。”他转过身,面对唐薇,语气凝重,“太后重新掌权,手段雷厉风行,正在大力清洗朝堂和宫中。至于你……”
他看着她,目光深邃:“太后如今需要稳定局势,暂时无暇他顾。但你此次私自逃脱,一旦被她知晓,必定引来雷霆之怒。而且,你身份特殊,知晓太多秘密,太后绝不会长期放任你游离于掌控之外。”
他的话,印证了唐薇最深的担忧。
“那我该怎么办?”她仰起脸,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与依赖,望着这个目前唯一可以信任的“自己人”。
“夜枭”看着她苍白的脸和那双因为伤痛与焦虑而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睛,心中某处微微一动。他移开目光,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此地不宜久留。我先带你离开这里,去一处更安全的地方养伤。其他的……再从长计议。”
他走到墙边,在玄鸟地图上某处不起眼的位置按了一下,另一面墙壁竟然也无声地滑开了一道暗门,露出后面一条更加幽深、似乎通往更远处的密道。
“这条密道,通往西苑之外的一处隐秘民宅。”“夜枭”解释道,“是阁老早年布下的最后退路之一,绝对安全。”
唐薇看着那黑黢黢的洞口,又看了看“夜枭”坚定沉稳的脸,心中终于稍稍安定。
至少此刻,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她点了点头,在“夜枭”的搀扶下,艰难地站起身。
“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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