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儿的诗会就这么散了。她红着眼圈被丫鬟扶回院子,那盘沾了灰的点心,最后被下人嫌恶的倒进了泔水桶。
林小鱼的葱油饼,反倒被在场的人吃得一干二净。
连那几个装模作样的文官都忍不住多拿了两块,边吃边夸:“这饼真香,比京城那些花哨点心实在多了。”
秦渊看着女儿受委屈的样子,心里窝着一团火。
他本想借这次机会给女儿在边关长脸,没想到让她成了整个军营的笑话。
秦渊在房间里来回走,拳头捏的咯咯响,心里憋屈的很。
“爹,不能就这么算了!”
秦婉儿哭的眼睛都肿了,“那个厨娘就是故意的!哪有那么巧的风,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那时候来!她肯定知道什么!”
秦渊停下步子,眼里闪过一丝阴狠:“婉儿说的对。一个厨娘也敢这么嚣张,还不是仗着陆沉。既然他们不给面子,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他想起了皇上派他来边关的真正目的。
皇上就是要他彻查陆沉的军需粮草,看看陆沉这个功劳太大的将军,有没有贪军饷,养自己的人。这才是能扳倒他的铁证!
“明天我就去查他们的军需账目。”
秦渊冷笑一声,“我就不信,这么大的军营,几十万石的粮草军械,账目能一点问题都没有!”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秦渊就带着人,杀气腾腾的到了军需处。
王老抠正打着哈欠,指挥人修补前几天被雨泡坏的墙角,看到钦差大人亲自过来,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秦……秦大人,您怎么亲自来了?有事您派人说一声就行。”
王老抠赶紧迎上去,脸上堆着笑。
秦渊背着手,摆出公事公办的架势:“王军需,本官奉皇命巡视,军需账目是大事,我得亲自看看。例行公事,别紧张。”
话是这么说,可秦渊那双锐利的眼睛四处扫,一副非要找出问题的样子,王老抠哪能看不出来。
不过他心里不慌,反而暗自庆幸,多亏了林姑娘,这些年的账目做得滴水不漏。
“是是是,账本都在这儿,大人请看。”
王老抠把一摞厚厚的账本搬到桌上,恭敬的说,“这是今年的,这是去年的,都在这了,您随便查。”
秦渊重重的哼了一声,拿起一本账册翻看起来。
他本以为能轻易找到些贪钱的证据,可这账目清楚得让他心里一沉。
每一笔开支都记得清清楚楚。
小到买盐买茶,大到买马造兵器,旁边都有林小鱼清秀的字迹做的备注和核算。
这账本,比户部的都干净!
“这个……这个记账的人是谁?”秦渊皱着眉,指着那好看的字迹问。
“回大人,是林姑娘帮着记的。”
王老抠一提起林小鱼就满脸自豪,腰都挺直了,“她那脑子算得快,一文钱都错不了。自从她来了,我们这儿的账就没出过一点岔子。”
“林姑娘?”秦渊的脸色更难看了,又是那个厨娘!他继续往下翻,想找出点毛病,可越看心里越沉。
这账目不光清楚,还特别精打细算。该花十两银子的地方,只花了八两,省下的钱都补给了伤兵当汤药费,笔笔都记得清楚。
“不对!”秦渊忽然眼睛一亮,猛的一拍桌子,指着一处记录喝道,“这里写着去年冬天买了一百石米,可按军中的人数,根本用不了这么多!多出来的米去哪了?这不是虚报冒领是什么?”
王老抠一听,连忙解释:“大人您误会了!那批米是给将士们吃的,也分了一些给城外村子的百姓。您也知道,边关太苦了,百姓日子难过,将军就下令匀了些余粮给他们。”
“胡闹!”
秦渊厉声道,觉得自己总算抓到了把柄,“军粮是国家的,怎么能随便分给老百姓?这是重罪!陆沉胆子太大了!”
“秦大人好大的官威。”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陆沉一身黑甲,大步走进军需处,身后跟着脸色不好的张猛和几个将领。
“军中接济百姓,向来就有。何况,这些粮食是我拿陆家私产换钱买的,没动朝廷一粒米。”
秦渊被陆沉的气势镇住,一时没说出话,但还是不甘心的说:“口说无凭!你说是私产补贴,有什么证明?”
陆沉没说话,只是冷冷的看了王老抠一眼。
王老抠马上会意,从一个上了锁的柜子里翻出个小匣子,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一摞盖着陆家私印的借条和银庄的票据。
“大人请看,这些都是当时的凭证。”
王老抠把凭证在桌上摊开,“林姑娘说了,做账就要做得明明白白,亲兄弟明算账,每一笔账都要有据可查,经得起任何人查!”
秦渊拿起那些凭证,一张张看过去,脸色从白变青,又从青变黑。
这些凭证很齐全,写得也规矩。
日期、数量、经手人一个不落,简直找不到任何漏洞。
他咬着牙,不死心的说:“好!就算账目没问题,那库房里的实物呢?账和东西对得上才是根本!走,本官要亲自清点库房!”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库房。
王老抠打开沉重的库门,一股混着谷物和木头的干燥气味扑面而来。
里面粮食布匹,兵器药材,都分门别类摆放整齐,每样东西上都挂着木牌,写着数量和入库日期。
秦渊带着随从开始清点,从粮食开始,一袋袋的数。
数到一半,他忽然停下,眼睛一亮,猛的指向墙角一个不起眼的黑色大木箱:“那是什么?为什么账上没有记录?”
王老抠走过去看了看,也愣住了,挠挠头:“这个……我也不知道啊。这箱子我以前没见过。”
秦渊眼睛大亮,心跳都快了几分。
他觉得这次总算抓到把柄了,人赃并获!
秦渊大步走过去,一把推开王老抠,用力掀开箱盖,准备看看里面藏着什么金银财宝,或是不能有的兵器。
箱盖一开,一股浓郁但不刺鼻的陈年药香扑面而来。
箱子里没有金银,只有一包包用油纸包好的药材,码得整整齐齐。
每包上都贴着泛黄的标签,用好看的字写着药名和年份。
“这是……”秦渊愣住了。
张猛凑过来看了一眼,惊喜的叫起来:“哎呀!这不是前朝那批失踪的续命参和龙血竭吗?我记得老将军说过,当年打仗时有一批珍贵药材埋在地下,后来打仗就找不到了。天呐,没想到在这儿!”
陆沉也走过来,拿起一包药材看了看,眼里也闪过一丝惊讶,点点头:“确实是前朝封存的东西。这些都是上好的救命药,放了这么多年,药性更好了。”
王老抠这才猛的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前几天下雨,库房墙角渗水,我让人挖开修补,就从地底下挖出了这个箱子!当时忙着抢修,就先搬到这儿了,还没来得及上报和登记入账呢!”
秦渊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像是被人左右开弓扇了十几个耳光。
他本想找陆沉的错处,没想到反倒帮他们找到了一箱价值连城的宝贝。
这些药材在战场上,那就是一条条人命啊!
“咳咳……”秦渊尴尬地咳了两声,强行挽尊,“既然是意外发现的,那就……那就尽快按规矩登记入册吧。”
他心里憋着一肚子气,可又找不到发作的理由。
账目清楚,库存相符,还意外发现了宝藏,这哪里是查出了问题,分明是上赶着来给陆沉送功劳!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一个小兵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王军需!王军需!不好了!粮仓那边出事了!”
众人一听,赶紧往粮仓跑去。到了地方一看,只见粮仓门口围着一群士兵,都在对着几袋米指指点点。
原来是有几袋放了两年多的陈米生了黑色的米象,也就是米虫,被人发现了。
按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陈米生虫在所难免,筛一筛淘洗干净还能吃。
可偏偏,又被秦渊撞上了。
“你看!”秦渊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指着那几袋生虫的米,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充满了幸灾乐祸的快意,“这就是你们说的管理有方?军粮乃将士之命脉,竟生了虫!你们就是这样对待为国征战的将士的吗?”
王老抠急得满头大汗,话都说不利索了:“大人,这……这几袋米是前几日刚发现的,我正准备处理呢……”
“处理?怎么处理?”
秦渊抓住机会不放,声色俱厉,“生了虫的粮食,难道还要给将士们吃吗?这是对将士们性命的漠视!此事,我定要上奏天听!”
眼看秦渊要借题发挥,将事情闹大,一道清亮的女声忽然从人群后响起。
“秦大人说得对,生虫的粮食确实不能直接吃。”
林小鱼不知何时挤了进来,手里拎着一个小布袋,脸上带着一贯的淡然笑容。
她走到那几袋米前面,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蹲下身子,从米袋里捏起几只黑色的虫子,从容道:“不过这些虫子,倒是个好东西。”
“什么?”秦渊瞪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这恶心的虫子是好东西?”
“当然。”林小鱼点点头,在她前世的知识库里,这可是个宝贝。
她晃了晃手里的小布袋,从里面倒出一把炒得焦香金黄的小虫子:“这叫米象,俗称米虫。晒干炒熟了,是一味极好的药材,能健脾开胃、活血通络。在京城的药铺里,品相好的干货,一两能卖二两银子呢。”
她说着,在秦渊和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抓了一小撮放进嘴里,贝齿轻合,发出清脆的“嘎嘣”声。
“味道还不错,有点像炒熟的芝麻。”
整个场面瞬间寂静,只剩下她清脆的咀嚼声。
所有人都看傻了,包括张猛在内的一众武将,都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秦渊更是张着嘴,脸色从涨红变成了酱紫,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陆沉看着林小鱼从容不迫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和赞赏。
这丫头,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用最意想不到的方式,化解一切危机。
“所以啊,”林小鱼拍拍手上的碎屑,站起身,笑眯眯地直视着已经石化的秦渊,“这几袋生虫的米,不但不是损失,反而是意外之喜。米筛干净了还能做马料或酿酒,虫子还能入药卖钱,一举两得。秦大人,您觉得呢?”
秦渊的脸火辣辣地疼,他感觉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
他本想抓陆沉的把柄,结果处处碰壁,反倒一次次让自己沦为笑柄。
陆沉上前一步,站到林小鱼身边,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对秦渊做了最后的总结陈词:“既然如此,那便请秦大人放心了。我边关军需,确实管理有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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