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
李德恭敬地拿着避尘在那站着,语气复杂,“ 陛下,今日有人回禀,说是祭司大人把您赏赐的锦缎和那顶发冠当做赏秋宴的彩头送出去了..... ”
说着,李德感觉自己都有些肉疼
别说那数年一产锦缎,就单凭那雕雕有冰凤的奢华发冠也是由若干异域匠人耗时三年制出来的,而且这还不算寻找材料和运送过来的时间和成本,结果刚送到千秋阁没几天,就....就这么送出去了?!
一时间,李德都有些分不清到底是谁奢靡了......
长孙情闻言,眉眼都不见抬一下,等李德退下后,那双修长如玉的手执笔的动作一顿,嘴角浮现一抹稍纵即逝的笑意
能让她下这么大手笔,想来是回报不浅.....
——几日后 千秋阁
“ 主子,近几日,许婉林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号传得越来越响,不少人已经起了巴结许府的心思,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
青竹站在苍染身旁,见她认真地下着棋,神情不变,安静地等在一旁
须臾后,苍染捻起一颗白子轻轻放在棋盘上,旋即眉眼一弯,将棋盘上的棋子推到一边,霎时,黑白两色毫无规章地混杂在一起
片刻后,一颗黑子打了个旋儿,静静地落在棋盘之外
甩了甩衣袖后,苍染单手撑着脑袋,目光幽暗地垂眸看着地上的光影,“ 丞相府有什么异样吗?”
“ 没有..... ” 青竹眉头微皱,“ 这慕容敛当真是能忍得很,即便如此也不出手 ”
料见如此,苍染也没有多么意外,毕竟赏秋宴只是个开胃菜,还不足以让慕容敛这个老狐狸按捺不住
不过
就算他按捺得住,别人也会以为他按捺得住吗?
想到这,苍染神情一动,嘴角翘起一抹弧度,懒懒道,“ 千秋阁里的人都用起来吧,好歹也养了这么久,总不能一点用处都没有吧 ”
“ 是 ”
昨夜在系统空间折腾了太久,实在是有些疲惫
不过倒也不能全怪沉浮,昨夜她也没想到他会那么温柔,倒也是尝了一把餍足的滋味儿
再就是,难得见他主动出来,自是要问清楚寒玉症一事,结果他只回了一句不影响,祂不会来找她就结了
到最后,苍染也累得懒得理他,早就知道他是个难啃的骨头
——
守在一旁的若雪见她有些疲惫,小心提了一句,“ 主子,再过两旬便是重阳了,届时陛下会携众臣祭飨天帝、祭祖,以谢天帝、祖先恩德,陛下派人来问主子是否参与 ”
“ 不去,无非又是在下面站着,无聊得紧 ” 苍染摆摆手,直接走到榻边,疏懒地侧身躺下
若雪见状,带上门后来到了前庭,“ 银莲,你去办置些东西回来,主子想喝菊花茶 ”
一名站在池前投喂着鱼食的婢女,听到吩咐,慌乱地双手交在身前,低声应下
——丞相府 醉眠苑
罗氏站在慕容敛身旁,用茶架从茶罐里夹出适量今年才进贡的黄山毛峰,神色娴和,“ 这几日,许家在这京城可是风头无二,女儿得了凰命之女的名声也就罢了,甚至连灵儿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号也夺了去,老爷不担心?”
慕容敛正襟坐在圈椅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听见罗氏在旁提醒,将书合上,“ 现在时局紧张,咱们还是静观其变,别掺和了 ”
罗氏低头刮末,耳边的碧玉耳坠微微晃动,衬得一副雍容华贵,“ 夫君中得状元,一路高升至此,自是不必妾身多言,只是这许家千金先前一直人前不显,偏偏在预言出来后乍露惊华,这可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朝堂上的事情,妾身这等妇人虽是不懂,但也知晓‘易涨易退山溪水,易反易复小人心’的道理,还望夫君莫要嫌妾身多言 ”
慕容敛看着递过来的茶杯,将书放在一旁伸手接了过来,另一只手则是握住那双手,语气缓缓,“ 为夫懂得,劳夫人操心了 ”
罗氏低头看着伸过来的那只手,笑着回道,“ 夫妻本一体,荣损在一身,老爷还是快些喝茶吧,莫要凉了 ”
——沐离苑
慕容灵抚摸着白竹手里呈着的锦缎,瞧不出喜怒,“ 把中间绣着金鹤的锦缎送到挽秋苑,其他的等找个成衣匠做出几身衣裳,那件冰丝做的正式点,两旬后的重阳晚宴上用得上 ”
白竹听到这锦缎要送到挽秋阁,小脸上还有些不服,“ 姑娘,这三匹锦缎,除了那件冰丝的,就是绣着金鹤的,一定要送这个吗?”
慕容灵撩眸瞥了一眼门外,婉约地起身站在那,柔声道,“ 哥哥怎么来了?”
一个穿着官服的俊逸男子,抬步朝这里走来,正气清和,衣袍翩翩,显然是一副少年得志的样子,此人正是丞相府的嫡子,慕容珩
“ 今日事务不算繁忙,便早回来了些 ” 迈进苑子时,他恰巧听见了慕容灵跟婢女的对话,视线在那几匹料子上停留了一瞬,“ 妹妹心性纯良,若是想送什么便送吧,日后哥哥再给你买更好的!”
说着,身后的一名小厮提着一个笼子走上前来,里面装着一只毛茸茸的猫儿,通体雪白,毛质顺滑,瞧着便是一副可怜人的样子,尤其是那双异瞳,一青一紫,格外可爱
慕容灵看着这只猫儿,嘴角微微上扬,目光流露出柔和之色
慕容珩知晓她这是满意了,侧首让人把笼子打开,将猫儿抱出来递到她的怀里,“ 这只猫经过训练,性情温顺,叫声极为好听,妹妹平日若是无聊,可以拿它解个闷!”
“ 多谢哥哥!” 慕容灵抚摸着怀里的猫儿,知晓这猫定是费了不少人财物力寻来的,一时间更为喜欢
——
“ 很不错!” 苍染品着手里的菊花茶,满意地弯了弯眉,“ 若雪的手艺真是不少!”
“ 主子过誉了,不过是些微末功夫 ” 若雪将晚膳端上来后,盛了一碗虾玉豆腐羹,“ 银莲出去后见了旁人,应该会有所动作 ”
苍染看着面前的羹汤,示意青竹和青梅,青莲几人都过来,“ 快喝吧,明天起,就只能吃些清淡的了 ” 说罢,又吩咐若雪饭后再煮些菊花茶
“ 是 ”
——
不出三日,千秋阁便传出了祭司卧病床榻,昏迷不醒的消息,长孙情得知后,立刻派了南音过来,但南音短时间内也查不出什么缘由,只能先开几副药吊着
一时间京城内人心惶惶,暗波涌动,不知从何处传出“ 妖女祸世,祛正当邪 ”的谣言来,将苍染病重的矛盾源头直指许婉林,但许府蛰伏多年,怎会就此作罢
流言传出的两日后,有人看见许府大门被人推开,许婉林穿着一袭素白长衣,红带系额,一步步走到安和门前跪下,神情坚定
“ 臣女许家嫡女,许婉林!恳请陛下准臣女登祭台,证本心!
若祭司身有好转,则证臣女之心无他垢念!若祭司仍病重不减,臣女也愿以身殉祭!
祭司于大景有莫大的功劳,用臣女一命换得祭司一命,是臣女之幸!还望陛下允准!”
——
李德得到消息后,转身进去简单说明了几句,脸色明显有些意外
原以为这许家小姐声名不显的,没成想居然也是个不简单的!
此次跪求安和门前,无论结果如何,怎么都能堵那群人的嘴一段时间,还能借此机会博个好名声,一举两得
长孙情听后,心思似乎并不在这上面,只是问他南音那边的情况
李德一听,立刻明白他的意思,露出一副苦相,叹息道,“ 南音医师那边传来消息,说是还是没找到办法..... ”
还没有.....
以南音的医术,别说整个京城,只怕是整个大景都难有人与之匹敌,连他都解不了这个毒,看来制毒之人手段的确了得,或者说,她在演戏......
砰——
下一刻,御书房的大门被人推开,一道穿着劲装的身影大步迈进,神色紧张,“ 这都过去多久了,这个毒怎么还没解?”
李德吓得看了一眼后,悄声问了一声许婉林怎么办
” 既然愿意,就让她去 ”
得到吩咐后,立刻识趣地退了出去,把门关上
萧则自进来后,就在御书房内踱来踱去,有些气急,“ 这丫的不会是冲着你来的吧!要不然京城里的那些家伙哪个有胆子敢这么干!难不成疯了?!”
长孙情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深邃的眉眼露出几分锋利,“ 查到什么了吗?”
“ 那晚的事情根本不可能透露出去,而妩影的身世经历几乎被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但这就是最可疑的地方!”
萧则站在那,一脸纳闷,百思不得其解,长孙情起身顺手朝他扔了几个折子,萧则下意识地接了过来
“ 既然这两点都排除了,那背后之人一定有所图谋,静等它浮出水面就好 ”
萧则听后,又低眉看了看手里的折子,颠了一下,眉头微蹙,“ 所以,这是什么?”
“ 你需要处理的事情 ”
话落,身影便消失在门前
—— 千秋阁
苍染躺在床上,眉头紧锁,只感觉五官像是被缝合了一般,沉闷难耐得紧,浑身又热又痛,无时不折磨着她脆弱的神经
可惜她自从患寒玉症以来,每至深夜露重的时候便用仙力缓解几分,如今仅存的几分仙力更是不够用了!
背后下毒之人,真是下了血本,不仅想给许婉林安上一个妖孽的名号,还想顺路除了她,一箭双雕,真是胆子大的很!
若雪她们看着苍染以惊人的速度逐渐苍白消瘦的身躯,心里也是止不住的担心,这几日眼底得乌青愈发严重,刚才喂得些许晚膳羹汤也只喝了一点
“ 退下吧 ”
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床边,漆黑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床上的人,目光幽深,窥不见丝毫情绪
听到命令般语气,若雪脸色一僵,心里五味杂陈,想到自己的身份,低头看了一眼苍染后,退下关上了门
长孙情坐在榻上,看着身形消瘦的她,神情一顿,“ 现如今,事情矛盾已经转移到妖孽和凰女之间,慕容和许府之间已经渐生罅隙,你这步棋走得很好,若是装够了便起来吧..... ”
话音落半,冷冽的声音骤然止住
苍染紧皱的眉眼处,一滴泪着眼尾缓缓落下,砸在枕头上晕开湿意
长孙情紧抿着薄唇,一言不发,脸色愈发阴暗,注意到她的手指在微微颤动,抬手将她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示意她写出来
随后,苍染的指尖在手心上微微晃悠,似乎在强忍着痛描摹着什么,画到一半的时候,长孙情心中已有结果,握住了她的手,俯身靠近,询问道,“ 瑾,你是想让慕容瑾过来?”
疼痛间,苍染模糊听到他的声音,顿时松了口气,咬着牙点了点头,疼得眼角的泪一滴一滴地落下
长孙情别有深意看了她一眼后,视线又落在了眼角的泪痕,片刻后似乎想抬手抹去,但伸到半空后还是缓缓收回,转身离开
——定元宫
长孙情穿着一身单薄的寝衣,坐在棋桌前观局,修长的指尖捻着冰凉似水的玉棋
殿内跪着一名影卫,“ 回禀陛下,属下无能!仍是只能查出慕容瑾幼年时被一名医手收养,医术颇为突出,其他的一概不知..... ”
又是止步于此,毫无进展
看来收养她的那个医手,背景真的不简单,也不知道苍染是怎么确定慕容瑾就能救她的
陷入僵局后,长孙情将手里的棋子扔进棋罐里,甩了下袖子,“ 明日,让慕容瑾去千秋阁,就说是有人举荐 ”
—— 次日 丞相府
传完口谕后,李才面露忧心地看了慕容瑾一眼,“ 丞相大人,您也知道祭司一直昏迷不醒,宫内的太医又不得其法,陛下昨日听闻贵女,瑾小姐在边疆时医术颇深,受将士赞赏,这才派奴才来请其去千秋阁一趟! ”
慕容敛听后,立刻明白其中深浅,正欲躬身拒绝,却被李才抬手挡住,“ 大人不必忧心,若是治不好,那也在情理之中,但若是能治好,封郡公主,甚至封为陛下的义妹也未尝不可,您可要思量清楚啊! ”
李才站得近,所以最后一句话,也仅有两人能听见,慕容瑾起身后眸光微动,指尖揪着手帕,似有不安,“ 臣女也只不过是略懂皮毛,担不得陛下如此厚望 ”
慕容敛站在一旁思忖着,神色凝重
好话坏话都被说尽,也不容他拒绝,只能先顺势同意,再命人细查一番是谁举荐的慕容瑾
此事若是成功,利得极大,但若是失败,何人敢责怪陛下的决断,到时候还是要他来承担这恶果!
慕容瑾看了一眼慕容敛的眼色,明白他的意思,“ 父亲放心,女儿不会冒险 ” 说罢,便随李才朝着千秋阁去了
——
慕容瑾上了二楼后,看着那张格外憔悴的脸,俯身坐在榻边握住她的脉搏,眸光晦暗不明
片刻后抬眸看向周围人,“ 方便出去吗?”
若雪和青竹对视了一眼,并没有退下,“ 慕容小姐见谅,若是担心医术,奴婢定不会泄露出去,您大可放心 ”
慕容瑾似乎早有所料,没有理会她们,侧身从针囊里拿出几根针,掀开衣衫后迅速扎在几处穴位上
不消片刻,苍染的眼皮轻轻颤动,隐隐有苏醒的迹象,慕容瑾见状,立刻将针拔下,一抹抹鲜血从针孔渗出,目光平静如水,“ 你现在应该勉强可以动了,你说,让她们出去还是留在这 ”
苍染听见声音,脸色有些怪异,似乎想笑,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若雪等人见此,并未多言,转身守在门口静静等待
——半个时辰后
苍染感觉体内有两股血力在对抗,逼得她脸色红涨,头脑发昏,最后猛地坐起身来一口鲜血吐出来,溅在地板上,格外醒目
慕容瑾见事毕,立刻拔针收尾,垂眸呼出一口气,用手帕擦去额头上的细汗,“ 此毒唤作‘ 困魂散 ’,中此毒者,经脉作痛,身体不由自主,人越是恐慌,这毒越是厉害,幸好祭司大人心性过人
如今,毒已经逼出来了,日后好生将养即可,一会儿我会开个方子和饮食忌口 ” 说罢,又拿出一块帕子递给了苍染
接过帕子后,苍染无力地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淡笑道,“ 与其说我心性不错,倒不如说是在等我来的恰切 ”
慕容瑾并没有接话,垂眸收拾着手里的银针,“ 祭司此话何意?”
“ 何意?”苍染半靠在床头,脸色苍白,但眸光却是清明,“ 连京城最好的大夫都解不了这个毒,凭那些人又怎么可能得到?除非是制毒之人有意借他们的手来顺水推舟,甩清嫌疑 ”
慕容瑾将针囊放进药箱后,双手搭在身前,冰冷目光定定地看着她,语气莫名,“ 祭司怕是才解毒,神智还没有清醒,民女既然救了你又怎么会给你下毒? ”“ 其中缘由,你我尽知,何必装聋作哑?” 苍染咽下口中的腥甜后,毫不遮掩地挑明,“ 你明知我知晓你的仙界凰族身份,却见我指明许婉林为凰命之女,心有不忿
而后,我又占了你与他之间的纠葛,睡了他,这些理由还不够你对我下手吗?”
慕容瑾听到最后一句话,似乎被触动了底线,目光骤然凌厉起来,语气带着阵阵寒意,“ 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 杀我?” 苍染听后,并未露出惧色,“ 你要是现在就杀了我,你的心上人怕是要和我陪葬了,你舍得?”
见她脸色愈冷,苍染无奈地解释道,“ 你先细想一下,即便我拥有仙力,但身处人间难免受到种种天地限制,我怎么可能会随意使用仙力?
更何况还涉及到了凡人的生老病死,我若是插手,单凭我目前的仙力,怕是还承担不起这因果之力,又怎么敢将你身上的寒玉症转移到我身上?”
慕容瑾听后,淡淡质问道,“ 那你觉得还有谁有这个能力?”
闻言,苍染神色一噎,更加无奈了
自那以后,连她这个当事人都没有查到这寒玉症是怎么转移到她身上的,甚至一点思路都没有!没有证据支撑,也难怪她不信!
只不过现在的世界剧本仍是以慕容瑾和长孙情为主,而且双方都是双洁设定,她现在横插一脚,肯定会引起慕容瑾的排斥和杀意!
要不是顾及到她的生死还和长孙情捆绑在一起,恐怕早就动手除了她!
最重要的是!
她是重生的!!
肯定知道这生死蛊的解法!!!
刚才的试探,慕容瑾虽然没有明言,但脸色明显说明她就是打算解了长孙情的蛊毒后再杀了她!
到时候她除了遁走,几乎是必死无疑!可一旦遁走,剧情怎么办,任务怎么办!兜兜转转,倒还不如第一次的任务!
想到此处,苍染感觉有些气血上涌,刚刚苏醒,身体还处于虚弱的状态,短时间内各种杂乱的思绪糅合在脑海里,不过片刻就感到头部昏涨,眼前模糊
慕容瑾见状,并未理会,提起药箱后径直离开了
——门外
“ 毒已经解了,今后好好休息即可,这是休养的丹方 ” 说着,将两张纸递给了若雪
一直守在门外的几人听到这个消息后,又惊又喜
若雪手足无措地接过丹方后立刻迈进屋子
李才听后,虽然意外,但也是狠狠地松了口气,欢喜的不得了,“ 慕容小姐,您辛苦了!陛下得知这个消息后,定会对您赞赏有加!”
——丞相府
慕容敛听到消息时,还是有些不敢置信,直至李才送了慕容瑾回府,听他亲口所言这才相信,眸底暗波涌动,“ 劳烦李公公送小女回来了 ”
“ 丞相大人,您可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啊!” 李才急忙上前扶住,面带喜色
慕容敛没有应声,视线悄然落在安静站在他身旁的慕容瑾,客气地推衍着,等李才回宫复命后,才转过身仔细地打量着,脸色欣慰,“ 不愧是为父的女儿,果然不一般,医术居然如此了得!”
“ 没让父亲失望就好 ” 慕容瑾低眉回道,瞧不出心思
慕容敛拍了拍她的肩膀,状若一副慈父孝女的模样,“ 行了,你应该也累了,先回去休息休息吧,今晚为父让人做几道你爱吃的晚膳,好好庆祝一番!”
“ 多谢父亲!”
——皇宫
长孙情批阅完奏折后,便有些心绪难安,许是因着天热的缘故,犹豫片刻后还是放下手里的政务,来到练武场散散郁气
单薄的武衣包裹着劲瘦的身躯,一招一式充满着浓浓的力量感和杀伐之意,平日里冷峻的眉眼更显得深邃勿近
李德站在一看,脸色明显有些焦急,直到看见练武场门口的那道踉踉跄跄的身影后,才眼里露出一抹期待的光芒
一出丞相府,李才就马不停蹄赶到御书房,听说陛下去了练武场,又火急火燎地朝着练武场赶过来,一路上,上气不接下气,脸上的喜色都淡了些,“ 陛下!祭司大人的毒解了!”
话语一出,长孙情缓缓收拳,站定接过帕子擦了擦汗,漆黑的眸子瞧不出个反应
李德眼睛一转,上前试探道,“ 陛下,祭司病愈这可是个好事啊!您今晚可要去看看?”
良久后,长孙情把帕子甩到一旁,朝练武场外走去,“ 送些补品去就行——让人准备一下,孤要沐浴 ”
李德眼疾手快地接住后,细细品味了一下,心下意会,回头正要吩咐,却瞧见李才脸色通红,满头大汗,挥手叫他回去歇息着,叫了别人去
——千秋阁 二楼
入夜,即便已至夏末时节,但这夜晚的风依旧是燥热得紧,屋内的冰照顾着苍染还未恢复的身体,数量适中,只不过需要时时补充着
苍染躺在摇椅上看着月色,听着风吹过屋檐瓦砾,珠帘玉幕的声音,倦怠的神情显出几分静谧安和
方才简单用一点晚膳后,青梅端来了一碗苦药,喝下后浓浓的苦涩味霸占着整个味蕾不肯离去,直到舌尖含着一个蜜饯,蹙着的眉头才舒展开
“ 一会儿你下去后,记得让若雪她们整理一下这几日的消息 ”
青梅端起药碗,面露担忧,“ 主子,你的身子还未好,莫要太操劳了 ”
苍染摆了摆手,视线落在某处,“ 我心中有数,不必担心 ”
“ .....是,奴婢知道了 ”
——
“ 人都走了,还不出来吗?” 苍染看着阳台外的那道影子,目光微凝,语气也算得上是客气
能悄无声息地藏在千秋阁二楼而不被察觉,武功定是极好,现如今故意暴露在她面前,有事相谈
思绪断定后,那人顺势从暗处迈步而出,平稳有力,粗粝的指腹划过珠帘后轻轻撩起,一身黑色的紧身衣勾勒着劲实的身形,显得极为高挺,遮住的朦胧月光在苍染面前投下一片阴影
借着微弱的月光,苍染窥见了那张熟悉的攻击性面容,目光凌厉,顿时吓得身子一僵,双手紧紧地握着扶椅,眼里满是防备
这副表情是蛊毒已经解完,来杀人灭口了?!
珠帘轻晃,倒映在苍染警惕的眸子里,显得格外惊惧,衬得站在她面前的长孙情像是洪水猛兽,地狱无常一般
长孙情瞧清楚她的神色变化后,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背在身后的指节作响
他今晚!果然不应该来!
——
苍染见他迟迟没有动作,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悄悄收起仙力,匆匆起身往后挪了几步,脚步虚浮,“ 不知陛下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
“ 夜里风大,陛下不如先进来?” 说着,苍染似乎被风呛到,抬袖掩面轻咳了几下,脸色更苍白了些
“......”
长孙情余光瞥了一眼后,想到终究是自己不请自来,夜访私阁,稍显冒犯,周围的气压倒不似先前那般低,抬步朝屋里走去
苍染理了理散开的青丝后,随手拿起一根簪子挽起来,转身跟在他身后,近身斟了杯温热的花茶,温和道,“ 臣的身子还没恢复,不适宜喝叶茶,便叫人备了些花茶,不知道陛下喝不喝得惯 ”
长孙情的视线层层剥开后,见她的虚弱之色不似作伪,示意她坐下说话,开门见山,“ 你是如何知晓慕容瑾能救你的?”
苍染早有预料,不卑不亢地坐下后平静地看着他,“ 慕容瑾到底是凰命之人,受到天命眷顾,臣此举也是歪打正着,醒来时颇感意外
不过经此一事,臣倒是觉得或许她能解了陛下的蛊毒,陛下不如试一试? ”
若是第一句话说的模棱两可,遮遮掩掩,那第二句话便是试探他到底得没得知蛊毒的解法,判断他和慕容瑾的关系发展程度
由于长孙情并不知晓其中内情,所以并没有追问,总归她平日里便是一副半遮半掩的样子,无关紧要
“ 此事日后再议,只是孤欲认她为义妹,你觉得如何? ”
“ 义妹?” 苍染思量了一下,“ 陛下若是想认她为义妹,确实与立为帝后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现在若为此举,怕是有些不妥,极有可能助长丞相府的焰气,反而得不偿失
若是陛下觉得寻常的金银赏赐配不上她,封为郡公主或者公主也是极好的,只是认为义妹的话,还是要三思..... ”
此话说的极为妥帖,无论是从私情亦或是公道上来看,都称得上是不错的回答
但在长孙情听来,却无名的心堵,那双点墨似渊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带着几分探究,“ 既如此,孤倒是有个更好的办法 ”
苍染嗅到一丝不对劲,立刻警醒,“ 臣愿闻其详 ”
长孙情侧眸看向那杯花茶,半倚在圈椅上,不疾不徐道,“ 不如让慕容瑾代替你成为下一任祭司,而你则进宫为后,如此一来,即便解不了蛊毒,也无关紧要 ”
话音落时,或许长孙情自己都没有察觉,封寂已久的心弦在轻轻颤动,抖落些许灰尘,透出原先的淡淡光泽,十分微妙
微在,难以察觉
妙在,从未经历
苍染却恍似对此毫无察觉,见他态度不明,低头琢磨着
无关紧要?!
哪里无关紧要了?!
“ 陛下还是莫要玩笑了,如今帝后之位已有定选,虽然陛下仍未下旨,却也是人尽皆知,况且陛下未曾试过,又怎知瑾小姐她解不了这蛊?
虽然臣的寒玉症能够暂时缓解您体内的蛊虫,但终究不是长久之策,若是有心怀不轨之人欲对臣出手,岂不是白白连累了您?
当然,若是陛下也不必担心臣将来寻不到如意郎君,臣既然担负起这祭司一职,自然不惧一生孤苦..... ”
——寂静
——一片寂静
长孙情似乎对她的回答早有预料,竟觉得自己方才的试探有些荒唐,花茶里映着的那如墨般的眸子稍显凉淡和阴仄,“ 玩笑罢了,你怎么还认真上了——行了,今日你说的话孤会考虑,你伤势未愈,这几日便歇着吧 ” 说罢,身影顿时消失在了夜色里,唯有珠帘碰撞的声音回荡在屋内
人走后,苍染疲倦地揉了揉眉心,朝着床榻走去,揪起被子卷了进去
——次日
青竹禀报了今早皇宫传来的消息,长孙情册封慕容瑾为郡公主,赏金丝玉帛,而后下了立后的旨意,定在明年伊始,命礼部隆重准备
消息一出,顿时轰动整个京城,今日之后,许婉林的帝后之位算是实锤了!
想来她昏迷的这几日,长孙情应该查的差不多了,顺着银莲这条线索,不难查到幕后指使之人,不过他一直隐匿消息,把这件事情交给了许覃,看来幕后之人和丞相一派有关
在长孙情的推波助澜下,想来许覃很快就能得知“ 散布流言,下毒陷害,诬告许府”的人均是丞相一派
毕竟他许府的的女儿深陷流言蜚语,而慕容家的女儿却声名鹊起,要说其背后没有关联,他会信吗?
即便他知道真相后不敢和慕容敛挑明,但心里却永久地埋下一根难以拔除的毒刺,日日夜夜心中难安!
——
好在此事已了,她也该专心想想怎么对付慕容瑾了
不得不说,身为女主,慕容瑾不仅医术了得,心机深沉,还有气运加身,当真是棘手的很!
平日里看着不声不响的,没想到一下就来个绝活,差点毒死她!
现在她的剧本还差几个情节才走到结尾,剧情的限制还没有摆脱,遁逃是不太可能了
但正面应对的话,人物行为超出限制又会被系统惩罚,还不能随意对慕容瑾使用技能,可谓是处处受限
最好的办法就是顺着剧情,赶紧把慕容瑾塞进后宫,有了红墙漆门,天家规矩这一道道坚不可摧的锁笼在,任她手段百出也逃不出来
总归最后都是要当帝后,早一点晚一点应该也不影响,否则当初慕容瑾也不会提前回来,据此推断,这世界剧本应该能够容许一定的时间节点变化
但怎么才能把慕容瑾送进皇宫,又成了一个新的问题!
——皇宫 御书房
一道缥缈的身影站在殿内,飘然若仙,一袭拖地流水白纹芙蓉长襟,衬得不似凡人,白玉腰带勾出纤细的腰身,盈盈一握,冰冷出尘的面容,脂粉轻点,面若清莲,“ 多谢陛下封赏!”
长孙情看着这身衣服,眸光闪过一丝怔愣,沉声回道,“ 此次你办的不错,应得的”
慕容瑾听后,自谦道,“ 若不是陛下想到借他人之手换毒,让臣女凭此机会博得声名,许府怕是还不会对丞相一派起疑
而且,若不是陛下帮着臣女善后,恐怕祭司大人迟早会查到臣女身上,还要多谢陛下恩情! ”
长孙情听后,乌长的眸子淡淡地审视着她,犹如一把寒刃,“ 孤既然给了你郡公主的身份,你应该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如今祭司还在养病中,孤不希望有任何言语传到千秋阁,明白吗?”
慕容瑾听后,眸光微闪,垂首恭敬应下,掩去眼底的狠厉之色
身体给了她也就算了,连心都开始有所偏颇,好在他生性凉薄,感情迟钝,等解完生死蛊便除了她,以绝后患!
只是他现在还没有完全对她放下戒心,并未告知蛊毒一事
这样的话,她便等不及获得他的完全信任,只能在暗中悄悄解蛊,断了两人的可能!
提醒后,长孙情似乎并不想多言,眼神示意李德叫人把她送回去
——
淡淡的焚香烟雾沿着光线缠绕着,丝丝缕缕,隐隐现现
长孙情单手撑在案桌前,微微侧头,指节敲出有节律的声动,长长的睫翼遮掩住深邃的眸光,不知在思索着什么,紧抿的薄唇向上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
看来
她的仙力确实是极其有限
无法肆意使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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