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的教学方式，与“夜莺”的实战引导截然不同，他更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编程机器，将知识以最直接、最冷酷的方式灌输给一鸣。
“ Forget GUI. Forget friendly interfaces.”（忘记图形界面。忘记友好界面。）“零”的开场白冰冷刺骨，“真正的战斗，发生在指令行，在二进制洪流，在硬件底层的逻辑门之间。”
他让一鸣戴上了一个布满细微传感器的头戴式设备——神经直连接口。“这将暂时屏蔽你的部分视觉和听觉，强化你对数据流的直接感知。你要学会‘看’到防火墙的‘结构’，‘听’到加密算法的‘节奏’。”
当设备启动的瞬间，一鸣眼前一黑，随即置身于一个由无数流动的0和1构成的、浩瀚无边的虚拟世界。这里没有方向，没有实体，只有纯粹的信息洪流。一种强烈的眩晕和迷失感瞬间袭来。
“第一个练习：在‘方舟’标准三层动态加密协议中，生存三十分钟。期间，会有模拟的追踪程序和逻辑炸弹随机攻击。死亡，或者精神崩溃，意味着失败。”“零”的声音直接在他的意识中响起，不带任何感情。
下一秒，原本看似平静的数据流瞬间变得狂暴！无数红色的、代表着追踪程序的“猎犬”从四面八方扑来！蓝色的、代表着逻辑炸弹的“陷阱”在数据节点上不断闪烁爆裂！
一鸣感觉自己像是一片孤舟，被抛入了惊涛骇浪之中！他拼命地调用之前学过的知识，试图构筑防线，寻找漏洞，但速度远远跟不上！仅仅五分钟，他的虚拟形象就被一只“猎犬”扑中，强烈的神经反馈模拟出被撕裂的剧痛，他惨叫一声，意识被弹回了现实，浑身被冷汗浸透，剧烈地喘息着。
“失败。休息三分钟。然后继续。”“零”记录着数据，眼神没有任何波动。
一次又一次地被投入那个恐怖的数据深渊，一次又一次地被“杀死”，被各种模拟攻击折磨得精神濒临崩溃。一鸣的嘴唇被咬出了血，眼睛因过度使用而布满血丝，但他没有放弃。他想起了泵站中林念初的背影，想起了阿民可能还活着的渺茫希望，想起了“灰鼠”和其他牺牲的战士……
在极限的压迫下，他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进化着。他开始不再仅仅依靠记忆中的代码和算法，而是尝试去“理解”数据的本质，去“感受”加密协议中那些细微的、不和谐的“杂音”，那往往是漏洞所在。
在一次练习中，他不再试图构筑坚固的防线，而是将自己“伪装”成一段无害的系统日志，随着数据洪流飘荡，巧妙地避开了大部分攻击，甚至反向潜入了一个模拟的“方舟”次级数据库，虽然很快又被发现并“杀死”，但存活时间首次超过了二十分钟！
“零”看着数据记录，那万年不变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波动。“……直觉型天赋。开始从‘使用工具’向‘成为数据’转变。很好。接下来，进行‘社会工程学’与‘物理层渗透’模拟……”
训练内容开始从纯粹的虚拟对抗，向更复杂、更贴近现实的方向拓展。如何利用人性的弱点获取权限，如何通过一个小小的硬件接口（比如一个被遗弃的U盘，一个公共充电口）植入后门，如何利用电磁脉冲或特定频率的声波干扰硬件运行……
每一天，一鸣都感觉自己像被拆散又重组，对“黑客”二字的理解被不断刷新和深化。这不再是躲在屏幕后的键盘侠，而是游走于虚拟与现实边缘、能于无声处听惊雷的顶级刺客。
与此同时，在另一个区域的实战生存训练场，一鸣的肉体也在经历着地狱般的磨砺。负责他格斗与体能训练的，是一位代号“屠夫”的前特种部队教官，其手段比教他射击的那位更加粗暴直接。
“速度太慢！力量太弱！你的敌人不会给你时间敲代码！”“屠夫”的吼声伴随着沉重的击打声。一鸣一次次地被摔在冰冷的合金地面上，被沉重的训练棍抽打在四肢上，淤青叠着淤青。
但他咬着牙，一次次地爬起来。鲨鱼偶尔会来看他，从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但那目光本身，就是一种无言的督促。
两周时间，在汗水、鲜血和近乎崩溃的精神折磨中飞速流逝。当训练进入最后阶段时，“零”和“屠夫”罕见地同时出现，将他带到了一个综合模拟训练舱前。
“毕业考核：”“零”的声音依旧冰冷，“潜入模拟的‘方舟’数据中转站，下载指定情报，并在暴露后，在模拟的‘清道夫’追捕下，生存并抵达撤离点。虚拟与现实，将首次结合。”
舱门关闭。一鸣深吸一口气，眼中不再有迷茫和恐惧，只剩下如同经过淬火的冰冷与坚定。数据深渊与地狱磨砺，即将迎来最终的检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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