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安的动作麻利而专注,每一个步骤都清晰明确。张婶和陆清宁在一旁看得眼花缭乱,她们从未见过如此繁复却又条理分明的做菜方法。尤其是那扑鼻的香气,层层叠叠,勾得人馋虫大动。
当文安将每样菜都分出一点点让她们尝味时,张婶和陆清宁的眼睛都亮了。羊肉鲜嫩不膻,猪肉软糯咸香,鸡肉皮脆肉嫩,滋味十足,连那普通的葵菜和萝卜丝,都变得异常爽口开胃。
“这……这……”
张婶尝了一口红烧肉,激动得手都在抖,“郎君!这……这才是人吃的东西啊!老奴……老奴以前做的,怕是只能喂牲口了!”她脸上又是惭愧又是兴奋,看向文安的目光充满了崇拜。
听着张婶夸张的语气,文安一时默然。
此时,陆清宁也是小口小口地品尝着,脸上泛起红晕,低声道:“郎君做的……真好吃。”
文安被她们夸得有些不自在,只是点了点头:“记住步骤做法,以后还是张婶你来试着做。”
所有的菜肴终于准备妥当,分盘装好,摆在了堂屋的案几上。虽然餐具简陋,但菜肴的色彩、香气,已经远远超出了这个时代寻常人家的待客标准。浓郁的肉香、清新的菜香,混合着各种香料的气息,在小院里弥漫开来。
就在文安刚直起腰,擦了把额头的细汗,准备喘口气时,院门外,尉迟宝林那极具穿透力的大嗓门如同惊雷般炸响,带着十足的惊奇和迫不及待:
“文兄弟!开门!是我,还有我爹和二娘来了!什么东西这么香?!隔老远就闻见了,馋死俺了!”
尉迟宝林那一声嚷嚷,如同在文安本就紧绷的神经上又狠狠拨了一下,让他浑身一激灵。他几乎是同手同脚地抢在王禄前面,小跑着去开了院门。
门一开,尉迟恭那高大魁梧的身影便堵了个严实,旁边是仪态端庄的尉迟夫人,后面则是搓着手、鼻子还在一耸一耸的尉迟宝林。
“文小子,你这弄得什么名堂?这味儿……”尉迟恭抽了抽鼻子,那双虎目里也闪过一丝诧异。他这大半辈子,山珍海味、御宴珍馐也算见识过不少,可院里飘出来的这股子混合着浓郁肉香、焦糖香气和奇异辛香的复合味道,却是头一回闻见,霸道得很,直往人肺叶子里钻。
尉迟夫人也用团扇轻轻掩了掩鼻端,眼中流露出好奇之色。
不等文安回话,尉迟宝林已经像只闻到肉骨头的猎犬,侧身从父亲旁边挤了过去,嘴里嚷嚷着:“香!太香了!文兄弟,你家里藏了什么好厨子?”话音未落,人已经循着味儿冲进了堂屋。
文安心里叫苦,连忙侧身将尉迟恭夫妇让进院子。刚引着二人走到堂屋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尉迟宝林一声怪叫:“哎哟喂!这都是啥?!”
几人快步进去,只见尉迟宝林正站在摆满菜肴的案几前,眼睛瞪得溜圆,手指着那盘色泽红亮、油光汪汪的红烧肉,喉结上下滚动,看那架势,下一秒就要伸手去抓。
“孽障!还不给老子住手!”
尉迟恭脸色一黑,一声暴喝,声震屋瓦。他这老脸简直没处搁,这混账小子,在自己家丢人也就算了,跑到别人家做客也这般猴急,跟八辈子没吃过饭似的!他手都痒了,恨不得当场就给这丢人现眼的玩意儿一顿老拳。
尉迟宝林被吼得浑身一哆嗦,伸到一半的手僵在半空,讪讪地缩了回来,挠着头,转向文安,黝黑的脸上竟也透出一点红晕:“文……文兄弟,对不住,对不住!实在是……实在是这味儿太勾人了,俺这肚子里馋虫造反,一时没忍住……”
文安被他父子俩这阵仗弄得也有些手足无措,连忙摆手:“无妨,无妨的。宝林大哥性情直率,菜肴做出来本就是给人吃的,他这般……说明味道尚可,尚可。”
尉迟夫人也无奈地看了尉迟宝林一眼,对文安歉然道:“让文县男见笑了,这孩子就是这般莽撞。”
众人这才分主次落座。文安作为主人,坐在主位,尉迟恭与苏夫人坐在上首,尉迟宝林挨着文安坐下,眼睛还时不时瞟向那盘红烧肉。
文安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紧张,开始按照事先想好的,一一介绍桌上的菜肴:“尉迟伯父,伯母,这是葱爆羊肉,取羊后腿肉薄切,急火快炒,方能保持其嫩……这是红烧肉,选用肥瘦相间的豕肉,以糖色煨炖,取其软糯……这是口水鸡,鸡肉煮熟后过凉,佐以花椒等料,开胃爽口……”
他介绍得细致,甚至有些啰嗦,一方面是尽主人之谊,另一方面,也是借此缓解面对贵客的压力,拖延那需要不断应酬的“进食时间”。
可他这边絮絮叨叨,那边尉迟恭父子早已是腹鸣如雷,看着眼前色香味俱前所未见的菜肴,只觉得每一刻都是煎熬。
尉迟恭还能端着架子,正襟危坐,只是那不时扫过菜肴的眼神,暴露了他内心的急切。尉迟宝林更是抓耳挠腮,屁股底下像长了钉子,眼看文安还在那说着“口水鸡火候需掌控得当……”,他几乎要按捺不住。
好不容易等到文安最后一个字音落下,说了句“粗陋饭食,不成敬意,请慢用”,早已蓄势待发的尉迟恭父子,如同听到了冲锋的号角,几乎同时抄起了筷子。
“哈哈,贤侄费心了!那老夫就不客气了!”
尉迟恭大笑一声,筷子如同蛟龙出海,精准地夹起一大块颤巍巍、红亮亮的红烧肉,直接塞进了嘴里。本来听文安说这是豕肉,心中还有些嘀咕,不过这豕肉做的样子也太诱人了。
直到吃了一口红烧肉,尉迟恭只觉得后脖颈的毛孔都张开了,他这辈子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食。
旁边的尉迟宝林更是有样学样,一口羊肉,一口鸡肉,吃得腮帮子鼓起,汁水顺着嘴角都来不及擦。
那吃相,堪称风卷残云,豪迈至极。一时间,堂屋里只剩下碗筷碰撞和父子二人酣畅淋漓的咀嚼声,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早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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