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雨还在下，每一滴砸在地上都腾起青焰，像烧红的铁珠落地。叶焚歌往前走，火剑横在身侧，剑尖微微发红，像是随时要炸出火浪。
她刚迈出第三步，一道黑影从雨幕中冲出，速度快得不像活人。
那人一把抱住她，力道大得几乎把她骨头勒断。
是萧寒。
可这哪还是人？他整个人半透明，像是被雨水泡散了形体，皮肤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黑色锁链，一根根缠绕着他的骨骼，从心口蔓延到四肢。那些锁链上刻着剑印纹路，正一根根崩断，每断一根，他的身体就淡一分。
“我的魂魄……在消散。”他声音发抖，不是害怕，是硬撑着才没倒下。
叶焚歌第一反应是踹他。
她膝盖猛地往上顶，却被他死死抱住，动不了。
“你他妈有病吧？挡我路？”她怒吼，右手想把火剑抬起来砸他脑袋。
可就在她发力的瞬间，掌心剑印猛地一烫，像是被烙铁按进肉里。她低头一看，剑印上的三色光晕正剧烈震颤，金、银、血三股力量像被什么牵引着，和萧寒体内断裂的锁链同步抽搐。
她愣住了。
不是巧合。
这痛，是连着的。
“你碰我干什么？”她咬牙，声音压低，“你要死别拉我垫背。”
萧寒没松手，反而抱得更紧，喉咙里滚出一句：“不是我找你……是命格在拉我。”
叶焚歌冷笑：“少来这套，什么命格不命格，老子只信拳头。”
话音未落，她掌心又是一阵剧痛，这次直接炸开一道裂痕，血顺着指缝流下来。她闷哼一声，火剑差点脱手。
锁链断一根，她体内就抽一下。
这他妈是双生诅咒。
她终于明白了——从出生那天起，他们的命格就被缝在一起，像两株长在同一块土里的树，根系缠得死死的。她活，他活；她死，他死；她强，他崩。
三魂合一，不是终点，是引信。
她一觉醒，这诅咒就炸了。
“松手！”她怒吼，左手狠狠砸向萧寒太阳穴。
可他不动，像块石头。
“你再不松，我就烧了你！”她火剑一横，火焰顺着剑身窜出，直扑萧寒后背。
火焰碰到他皮肤的瞬间，诡异的一幕发生了——火没烧他，反而被那些黑色锁链吸了进去，像干涸的河床吞下暴雨。锁链吸完火，反而更亮了几分，纹路清晰得像是刚刻上去的。
“它认你。”萧寒声音沙哑，“它是你的一部分。”
叶焚歌心头一震。
她突然想起梦里那张纸条：“北边雪原记得穿秋裤。”
当时她只当是那个穿龙袍的自己又在发疯。
现在想来，哪是提醒保暖？是提醒她——命格有缝，寒气会裂。
她的命格，从一开始就被动了手脚。
她盯着萧寒体内那些锁链，脑子里闪过楚红袖曾经说过的话：“血脉诅咒最难解，除非双生血契，互相为引，才能破局。”
那时她当是玩笑。
现在看来，全是线索。
“所以……”她咬牙，“你不是敌人，也不是棋子，是另一根被绑在祭坛上的柴？”
萧寒没回答，只是喉咙里溢出一声闷哼，整个人晃了晃，差点跪下。
锁链又断了一根。
他眼神开始涣散，嘴唇微微动：“少主……服从人皇……”
叶焚歌瞳孔一缩。
这不是萧寒在说话，是残魂在借他的嘴发声。
初代人皇的意识，正通过这诅咒的缝隙，往他脑子里钻。
她抬手就想再烧一次，可火剑刚燃起，又被锁链吸走。
“没用的。”她低骂，“这玩意儿吃火。”
她盯着地上的火剑，又看向萧寒腰间那半截寒霜剑碎片——剑身裂开，像是被什么从内部炸过，只剩一截残柄还挂在腰带上。
三把古剑。
火剑在她手里，寒霜剑在他身上，诛邪剑虽被熔了，但剑灵未灭，还在某处游荡。
梦境里那三把钥匙，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
她掌心剑印又是一烫，这次不是痛，是灼热中带着一丝……熟悉。
三色光晕流转，血色那一缕突然跳动了一下，像是被什么唤醒。
紧接着，一个声音从锁链深处传来，轻得像风，却让她浑身一震。
“用三把古剑……斩断它们。”
是楚红袖。
不是幻觉，不是回声，是她的残识，顺着锁链的脉络，从某个她不知道的地方传来的指引。
“你他妈在哪？”叶焚歌低声吼。
没人回答。
可那声音留下了一句话，像刀刻进她脑子里。
“斩链，不斩人。”
她猛地抬头，看向地上的火剑。
明白了。
要救萧寒，不能杀他，也不能烧锁链——因为锁链是他们命格的缝合线，烧了，两人都得崩。
唯一的办法，是用三把古剑的力量，从外部斩断这诅咒的连接点。
就像做手术，刀要准，不能伤主脉。
“你听到了吗？”她盯着萧寒的眼睛，“别让那老东西占你脑子，撑住。”
萧寒眼神混沌，嘴唇还在动，可这次，他用力咬了一下舌尖，血流出来，人清醒了一瞬。
“快……”他喉咙里挤出一个字，“来不及了。”
叶焚歌不再废话，一把推开他，踉跄后退两步，火剑狠狠插进焦土。
她左手按在剑柄上，掌心剑印对准剑脊，低喝：“燃！”
火焰从她掌心炸出，顺着剑身蔓延，火剑瞬间通红，像是要熔化。
她没停，右手猛地抽出萧寒腰间的寒霜剑残片，哪怕那碎片边缘割得她满手是血，也死死攥住。
“三把剑，差一把。”她咬牙，“诛邪剑，你他妈在哪儿？”
话音刚落，天边一道黑光划过，像是被什么吸引，直奔她而来。
是诛邪剑的残灵。
它没实体，只是一道黑气凝成的剑影，可一靠近，就和火剑、寒霜剑残片产生共鸣，三股力量在空中交织，形成一个三角光阵。
锁链感应到这股力量，开始剧烈震颤。
“就是现在！”叶焚歌大吼，双手同时发力，将火剑和寒霜剑残片高举过头，诛邪剑影自动补位，三股力量在头顶交汇。
掌心剑印炸出三色光柱，直冲云霄。
血雨被这光柱蒸发，形成一圈赤红光环，像是天地都在退避。
锁链一根根崩断，速度快得惊人。
萧寒闷哼一声，整个人跪倒在地，可眼神清明了几分。
“斩！”叶焚歌怒吼，三股力量从她手中压下，像是挥动一把无形巨剑，直劈向两人之间的虚空。
咔——
一声脆响，像是某种古老契约被撕开。
锁链彻底断裂，化作黑灰，随风飘散。
萧寒的身体不再透明，皮肤恢复血色，可他整个人脱力，直接倒进泥水里。
叶焚歌也好不到哪去，掌心剑印裂开一道口子，血流不止，火剑“当啷”一声掉在焦土上。
她喘着粗气，低头看萧寒。
“下次再敢抱我，”她抹了把脸上的血和雨，“我就真烧了你。”
萧寒躺在地上，嘴角扯了扯，像是想笑，可没力气。
远处，血雨渐小。
可就在这时，叶焚歌掌心剑印突然又是一烫。
她低头，三色光晕中，血色那一缕，缓缓动了一下。
像是有人在另一头，轻轻敲了敲她的命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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