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焚歌的掌心像是被烧红的铁钎捅穿，整条手臂瞬间麻了。她眼前一黑，火剑脱手坠地，砸在冰面上发出清脆一响，可她已经听不见。
身体僵在原地，动不了，喊不出，连呼吸都卡在喉咙里。
下一秒，她站在了皇极殿。
大殿通体燃烧，梁柱炸裂，火舌舔舐着龙椅，可那火焰不烫人，反而冷得渗骨。她低头看自己，还是那身破红袍，赤脚踩在焦黑的地砖上，脚底却没半点触感。
龙椅上坐着一个人。
背影挺直，龙袍翻飞，头也不回。
脚下跪着一道虚影，金甲披身，头颅低垂，像在禀报什么。
“变量已生。”那虚影开口，声音如钟鸣谷应，“该抹除了。”
叶焚歌心头一震。
那跪着的，分明是初代人皇！
可坐在龙椅上的……是她自己。
不，不是她。那背影比她高，肩线更硬，发丝间缠着金链，像是从骨子里透出的威压，压得她膝盖发软。
“又来了？”龙椅上的“她”忽然冷笑，头也不回，“这次别搞砸。”
叶焚歌想后退，脚却像钉进地里。她张嘴，发不出声。
那“她”抬手，指尖一弹，一卷竹简凭空浮现，瞬间焚成灰烬。纸灰飘落，竟在空中凝成一行小字：
**杀容器，取魂魄，三命归一。**
她瞳孔一缩。
梦里十年，她见过这“自己”批奏章、焚典籍、骂她废物，可从没见过这一幕——初代人皇竟在向她跪拜，而她，是下令清除“变量”的审判者。
“三魂已聚其二。”跪着的虚影继续道，“唯变量之身未归。”
“她”轻笑一声：“那就让她归。”
话音未落，大殿轰然崩塌，火焰倒卷，朝她扑来。
叶焚歌猛地睁眼。
冰窟还在，寒气刺骨，火剑躺在脚边，剑尖插进冰缝。她浑身一软，差点跪倒，手撑住地面才稳住身子。
萧寒已经倒了。
仰面躺在冰上，双目紧闭，左手还死死掐着右臂，像是在压制什么。他嘴唇发紫，牙关咬得咯咯响，喉咙里挤出断续的低语：
“容器……归位……三魂必择其一。”
不是他自己在说话。
那声音冷得不像活人，像是从地底钻出来的铁锈味。
叶焚歌爬过去，一把抓住他手腕。脉搏乱得像打鼓，皮肤底下仿佛有东西在游走，一寸寸往上爬。
她盯着他脸，忽然冷笑：“又是你们那套‘天命’剧本？谁定的规矩，谁当棋子，谁该死？”
话音未落，她指尖一疼。
低头看去，掌心剑印裂开一道细口，血珠渗出，顺着掌纹滑下。
她咬牙，直接用指甲在掌心划开一道更深的口子，任血滴落。
血珠砸在冰面，没散。
反而像活了一样，缓缓延展，扭曲成四个字：
**杀萧寒，取魂魄。**
叶焚歌盯着那行血字，呼吸一滞。
不是幻觉。
不是错觉。
是直接写在她眼前的指令，像系统弹窗，冷冰冰地提醒她该做什么。
她忽然笑出声。
“杀他？”她声音哑得像砂纸磨铁，“你们当我是你们的刀？还是说，你们觉得我蠢到会照做？”
她抬手，掌心剑印狠狠按在血字上。
金光炸开。
冰面瞬间焦黑，血字扭曲、冒烟，像被烙铁烫过的虫子，拼命挣扎，却逃不掉。
“烧不掉是吧？”她冷笑，掌心加力，金光更盛，“那就烧到你魂飞魄散。”
血字终于崩解，化作一缕黑烟，钻进冰层，消失不见。
她喘了口气，手一软，差点栽倒。
可就在这时，萧寒喉咙里又挤出一句话，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三魂……必择其一。”
叶焚歌猛地抬头。
这句话，和梦里“自己”听到的一模一样。
不是巧合。
是同步。
她盯着萧寒的脸，忽然伸手，一把扯下他左眼的黑布。
眼眶空着。
不是瞎。
是里面填满了东西。
一层薄薄的金光在眼窝里流转，像液态的汞，缓缓旋转，映出无数重叠的画面——冰棺、火殿、龙椅、跪影……
她心头一跳。
这不是伤。
这是接口。
人皇的意识，正通过这只眼睛，往他脑子里灌东西。
她一把将黑布甩开，抬手就要按住他眼眶。
可就在指尖即将触碰的瞬间，萧寒突然睁眼。
那只右眼，瞳孔缩成针尖，满是惊恐。
可左眼——
金光暴涨。
他整个人猛地坐起，一把掐住她脖子，力道大得像要捏碎她的喉骨。
叶焚歌闷哼一声，抬腿猛踹他胸口。
砰！
萧寒被踹得后仰，撞在冰壁上，可那只左眼的金光没散，反而更亮。
他缓缓站起，动作僵硬，像提线木偶。
“容器必归位。”他开口，声音已经不是他的了，“三魂归一，命格重启。”
叶焚歌抹了把脖子，火气直冲脑门：“你他妈又不是智能音箱，能不能别老播同一段语音？”
她火剑抄起，剑尖直指他心口：“我再说一遍——我不是谁的变量，也不是谁的容器。我是叶焚歌，名字带火，脾气更火。”
萧寒不答，抬手一抓，空中凝出冰剑。
还是那招，寒霜剑诀。
可这一回，剑未出，他整个人突然一颤。
右眼瞳孔剧烈收缩，喉咙里挤出一声闷哼：“……别……听……”
叶焚歌眼神一凝。
他在挣扎。
意识还在。
她不退反进，火剑一甩，金光横扫，逼退冰剑，人直接扑到他面前，一巴掌拍在他脸上。
“醒过来！”她吼，“你要是敢在这时候当背景板，我以后见你一次打一次！”
萧寒浑身一震，左眼金光闪烁不定。
他张了张嘴，声音断断续续：“……我……听见……两个声音……一个说杀你……一个说……护你……”
“那就听那个说护你的。”她冷笑，“毕竟，杀我的人，最后都烧成灰了。”
他喘着气，手指抽搐，像是在对抗什么。
忽然，他右手猛地抬起，不是攻她，而是狠狠掐住自己左眼。
“滚出去……”他咬牙，声音发颤，“这是我的身体……不是你的通道……”
金光剧烈波动，左眼像是要炸开。
叶焚歌没动，盯着他。
一秒。
两秒。
终于，那金光缓缓退去，左眼恢复黑暗。
萧寒整个人脱力，跪倒在地，大口喘气，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
她蹲下，一把拽住他衣领，把他脑袋抬起来：“听好了，萧寒。不管他们说什么，不管你脑子里进了多少破代码，记住一件事——”
她盯着他眼睛，一字一句：
“你不是容器。你是人。而我，不是命定的棋子，是砸棋盘的人。”
萧寒看着她，半晌，嘴角扯了扯，极轻地“嗯”了一声。
她松手，站起身，火剑重新握紧。
可就在这时，掌心剑印又是一烫。
不是痛。
是痒。
像有什么东西，在她血里爬。
她低头看去，掌心裂口未合，血还没干，可那血珠，竟在微微跳动，像是……有心跳。
她忽然想起梦里那行字：
**杀容器，取魂魄。**
不是让她杀萧寒。
是有人，想用她的血，去杀“容器”。
而她，才是那个容器。
她抬头，看向冰窟深处。
数十口冰棺静静排列，像等待启动的机器。
她忽然笑了。
“你们想重启命格？”她拎着火剑，一步步往前走，“行啊。”
剑尖划过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但我得先告诉你们——”
她猛地转身，火剑横扫，金光炸裂，照亮整片冰窟。
“这届变量，不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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