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寒心口那点火光刚炸开,整个人就像被抽了线的傀儡,身体从脖颈往下全成了半透明,连呼吸都带着玻璃碎渣似的脆响。叶焚歌的手还被他死死攥着,指节发白,像是要把最后一丝实感刻进她皮肉里。
她没动。
动了,火膜一散,钥匙立马调头吸她。可不动,萧寒就得在她眼前彻底蒸发,连灰都不剩。
头顶上,轮回剑影又来了。
比刚才更沉,剑尖压着空气往下坠,九道锁链哗啦啦响,像是催命的铃。最底下那环空着,可她知道,那名字早刻好了——叶焚歌,第九十九任,打卡签到,欢迎入住轮回VIp包厢。
“你烦不烦?”她啐了一口,火劲在血剑上滚了半圈,荆花纹路“嗡”地亮起,像烧红的铁丝网撑住头顶那片压迫。
可人皇笑了。
活尸王那层壳子彻底剥干净,金纹龙袍无风自动,眉骨高耸如山脊,金瞳一睁,整个空间都像被烙铁烫过,空气扭曲出波纹。他抬手,掌心朝下,轻轻一压。
叶焚歌膝盖一弯,差点跪地。
不是疼,是命格被碾。五脏六腑像被人拿铁钩子翻了个面,火劲在经脉里乱窜,烧得她喉咙发腥。钥匙在掌心发烫,抽得她脑仁一抽一抽,眼前直冒金星。
“九十九次。”人皇声音不高,却像千军万马踩过骨头,“每一次,你都在这里倒下。这一次,为何还能站着?”
叶焚歌咬牙,舌尖早破了,血味在嘴里炸开。她知道这招——不是物理抽魂,是精神镇压。想让她自己认命,自己低头,自己把命格交出去。
“站着?”她咧嘴,血顺着嘴角往下淌,“我站不站得起来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穿龙袍,站尸壳,算哪门子皇?殡仪馆兼职的吧?”
人皇眉头一动。
她火劲猛地往血剑一灌,荆花纹路爆开一圈红光,地下那道细缝“轰”地炸裂,红光冲天。楚红袖当年埋的妖妃血脉残印被彻底激活,像一道反咒,硬生生把轮回剑影的轨迹又掀偏半寸。
剑尖擦着她额角划过,钉进地面,轰出一道裂痕。
命格共振,断了。
人皇眼神变了。
不是怒,是惊。
他显然没料到,有人能用妖妃血脉破他轮回仪式。更没料到,这丫头一边被抽命格,一边还能嘴硬输出。
“你挡得住一次。”他声音冷下来,“挡得住九十九次?”
“九十九次?”叶焚歌喘着气,火膜重新封住识海,“你数得挺勤啊?梦里那纸条写‘北边雪原记得穿秋裤’,是不是也提醒我别被你这老阴比冻死?”
她话没说完,人皇抬手。
五指一收。
她整条右臂“嗡”地一震,命格又被抽了一截,胸口发空,像是被人拿勺子挖走一勺心肝。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全靠血剑撑着。
“操!”她骂了一声,火劲又往虚处泄。不是真命格,是梦里练了十年的假数据,专治各种系统抽风。钥匙感应到“流失”,金光狂闪,抽取重点立刻转向她。
萧寒那边的透明化,终于停了。
可她自己开始发虚。
五脏六腑像被抽丝,一缕一缕往外拽。她知道,这招撑不了多久。虚火漏多了,系统迟早识破,到时候,她和萧寒一起被吸成干尸。
萧寒还抓着她的手。
头已经全透明了,脸只剩个轮廓,可那手指,还死死扣着她。
她低头看他。
他嘴唇动了动,声音轻得像风:“别信……梦里的自己……是反话。”
她一愣。
反话?
梦里那纸条,骂她“饭都不会做”,是不是也在反着说?——别做饭,别按流程走,别当听话的宿主?
她忽然明白了。
那不是导师。
是监工。
是把她往轮回里推的推手。
每一次她听那纸条,都是在走流程。
每一次她按那提示走,都是在签到打卡。
“所以……连梦都是剧本?”她冷笑,“连吐槽都是KpI?”
她忽然抬手,火劲不再往虚处泄,反而猛地往萧寒心口一送。
不是攻击。
是封。
她把最后一点火劲压进他胸口,像焊死一道阀门。钥匙感应到连接中断,金光狂闪,抽取骤停。
可萧寒身体一震。
他反手,寒霜顺着经脉倒灌,不是伤她,而是封住她掌心钥匙的感应。随即,他闭眼,体内残存的魂魄开始凝聚,像压缩到极致的火药。
“你干什么?!”她吼。
他没睁眼,只低声说:“……别让它吸你。”
下一秒,他整个人炸了。
不是爆炸,是自燃。
纯净的白光从他体内冲出,像一道逆流的瀑布,直冲人皇。那光不烫,不刺眼,却带着一股“我命由我”的执拗,硬生生撞在人皇身上。
金纹龙袍崩裂,脚下活尸之躯“咔”地裂开一道缝。
人皇第一次后退半步。
轮回剑影剧烈震颤,九道锁链发出哀鸣,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齿轮。仪式第一次出现中断迹象。
叶焚歌被那光震得后退几步,血剑差点脱手。她抬头,看见萧寒的身体在光中一点点消散,像雪落在火上,无声无息。
“你要我做容器?”她盯着人皇,声音哑得不像人声,“我偏要——烧了这轮回!”
她反手把血剑插进地里,荆花纹路全亮,红光冲天,结界撑开,隔绝钥匙吸力。火膜重新封死识海,命格不再流失。
人皇站在光与火的交界处,金瞳微缩。
他第一次,露出一丝动摇。
“你……不该破局。”他声音低沉,“没有你,轮回不会转。”
“轮回?”叶焚歌抹了把脸,血和汗混在一起,“你管这叫轮回?我管这叫——甲方改需求第八十八版!”
她抬手,火劲在指尖凝成一朵半开的荆花。
花瓣火红,花刺如剑,花心一点幽光。
她没扔向人皇。
也没按向自己。
而是轻轻一吹。
火花飘起,不偏不倚,落在萧寒消散前最后一点轮廓上。
火光一闪,那点虚影猛地一震,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她盯着那片虚空,声音低得 barely 听见:
“你想抽他?”
“我偏要让他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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