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焚歌的手还悬在半空,像一根冻僵的树枝,风一吹就抖。
可她没放下。
指尖穿过的那缕虚影早就没了,但她偏要举着,好像还能蹭到点温度。焦土上没有影子,天上那条星河倒是亮得离谱,光点排得整整齐齐,跟梦里皇极殿门口的灯笼似的——就差挂个“欢迎光临,宿主今日又废了”的牌子。
她忽然眨了下眼。
掌心一烫。
不是金火那种烧得人想骂娘的烫,而是一种……透明的热。像空气被点燃了,看不见火苗,却能感觉到它在跳。她低头看,皮肤底下浮着一层微光,像骨头里养了条小鱼,正一拱一拱地游。
“你走之前,能不能说句不那么文绉绉的?”她对着空地开口,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比如,‘老子不陪你了’,或者‘滚吧,烦死了’,都行。”
没人接话。
风倒是挺配合,卷了把灰往她脸上拍。
她咧了下嘴,没笑出来,眼角却抽了抽。就在这时候,那团透明的火突然动了。
不是乱窜,是**凝**。
掌心浮出三杯酒的影子,虚虚的,像水面上晃的倒影。一杯在梦里,金殿高台,有人捧着托盘跪下:“此酒饮尽,宿命终结。”第二杯是她自己端起来的,手抖得像抽风,第三杯……是梦里的“自己”一巴掌打翻的,酒洒了一地,还骂了句:“傻不拉几,这是让你死!”
三杯酒,两真一假。
可现在想来,哪杯是真,哪杯是假?
她盯着那三杯影子,忽然明白了。
梦里劝她喝的,是陷阱;梦里骂她废的,才是真话。
**凡是让她认命的,都是反的。**
“所以……”她低声说,“你回来,不是因为任务,不是因为宿命。”
“是因为我想回来。”
声音突然响起,就在她耳边。
她猛地转头。
萧寒站在那儿,比刚才更淡了,像一张被水泡过的纸,边缘都在发毛。左眼的黑布还在,但那下面的东西,已经不是眼睛,而是一团凝着光的雾。他抬手,想碰她脸,可手指刚碰到她发丝,就碎成几粒光点,散了。
“记得。”他说,“梦里喂毒酒的自己,其实是在说反话。”
她没动,也没问为什么偏偏这时候说。
因为她懂了。
这句话不是说给她听的,是说给“命运”听的。
就像梦里那个总骂她的“自己”,从来不是在羞辱她,而是在**提醒她别信**。别信什么“你注定要当新皇”,别信什么“牺牲一人救苍生”,更别信什么“喝下这杯就解脱了”——全是套路,全是剧本。
她才是那个该撕剧本的人。
“我知道。”她终于开口,嗓音低得像在自言自语,“你每次都在提醒我,不要成为任何人的容器。”
话一出口,掌心那团透明的火猛地一震。
三杯酒的影子炸了,化作光点,顺着血脉往心口钻。她没拦,任它们冲进去,像吞了三口烈酒,从喉咙烧到胃里,又从胃里烧回眼眶。
她没哭。
只是把拳头攥紧,又松开。
火在皮下流动,像活的。
萧寒看着她,忽然笑了下。那笑比刚才真实多了,不像临别的客套,倒像老朋友终于看穿了彼此的傻逼操作。
“记得……”他声音越来越轻,像风吹过枯草,“别信梦里那个说你废的自己。”
她一愣。
“他其实……”他顿了顿,像是在找词,“挺怕你真废了。”
她鼻子一酸,差点破防。
可她偏不。
她咧了下嘴,眼眶红得像要滴血:“你终于说了句人话。”
他没接,只是抬手,像是想揉她头发。
可手没落下来。
一滴泪从他左眼的黑布下渗出,没流下来,而是直接凝成一颗冰晶,透明的,不冷,反倒有点温。
它飘着,像被什么托着,轻轻落在她掌心。
冰晶一碰火,就化了。
不是融化,是**融进**。一股暖流顺着血脉往上冲,直奔心口,像有人在她胸口塞了颗刚出炉的炭火。她没动,就那么站着,任那股热在身体里转了一圈,最后停在指尖。
她低头看。
掌心空了。
可她知道,那滴泪没丢。
它只是换了个地方活着。
“你会走自己的路。”她说,声音哑得不像话,“不是你铺的,也不是梦里那个疯子定的。”
萧寒没说话。
他站在那儿,身形一寸寸变淡,像阳光下的霜。最后只剩一双眼睛,还带着点笑,看着她。
然后,那双眼睛也散了。
风一吹,什么都没了。
她没伸手去抓,也没喊他名字。
只是把掌心慢慢合拢,又张开。
火还在,透明的,安静的,像呼吸。
远处,一个小孩又喊了:“娘!星星在动!”
百姓抬头。
星河确实在动。光点缓缓流转,像是在写字,又像是在改规则。她掌心的火跟着跳了跳,不是呼应,是**同步**。
她抬头看天,看了一会儿,忽然转身。
朝着昆仑墟深处走去。
脚步很稳。
红袍破得像乞丐,赤足踩在焦土上,每一步都带起一点灰。掌心那团透明的火,随着步伐,一明一暗。
她没回头。
可走着走着,忽然笑了下。
“你说饭都不会做……”她低声嘟囔,“合着是嫌我连命都活不明白?”
话音落,掌心火猛地一跳。
一道新的痕迹浮出来。
不是字,不是线,而是一座**宫殿的轮廓**。
四角飞檐,中央高台,门匾上空空如也,但她知道那是哪儿。
皇极殿。
梦里那个天天骂她的“自己”,又在递消息了。
她盯着那痕迹,瞳孔微缩。
可就在这时,掌心突然一空。
金火没灭,但**变了**。
不再是金色,而是**透明**的,像水,像空气,像看不见的呼吸。
她抬起手,对着光。
火在掌心跳动,却几乎看不见,只有皮肤下一点微光,像是从骨头里透出来的。
她没说话,只是把掌心慢慢合拢。
火没熄,也没伤她,而是安静地缩在皮下,像一颗活着的种子。
她继续走。
风从背后吹来,带着灰烬和荆棘花的味道,也带着点说不清的凉。
她忽然停下。
低头看手。
那滴泪化成的暖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游到了指尖。
她轻轻一弹。
一粒光点飞出去,像萤火,像星屑,像谁临走前最后眨了下眼。
光点升空,没入星河。
整条星河猛地一震。
光点开始重新排列,像是在重组什么。她掌心的火跟着跳了跳,不是痛,也不是警告,而是……**呼应**。
她盯着那条星河,忽然低声说了句:
“下次再骂我,记得加个‘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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