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炸开的银线还在她经脉里窜，像一条活蛇往识海钻。她刚看清萧寒魂魄一块块拼回去的模样，血剑也正把最后那点红光喂进那道残影里，天地却猛地一抖。
时间动了。
风刮过她脸上未干的血，火重新燃起，灰烬继续落。她还站着，三把剑还插在地，掌心符文发烫，可她知道——不对劲。
“你终于上当了。”
声音不是从哪传来，是直接在她骨头里炸开的。龙袍身影没成形，话先到了，带着股老谋深算的得意。
她瞳孔一缩，没动。
下一秒，萧寒那正在重组的魂影猛地一颤，像是被人从背后踹了一脚，整道光柱被抽离虚空，往她掌心剑印的方向扯。血剑也在震，剑身裂纹“咔”地蔓延，像玻璃被人拿锤子敲了第二下。
她明白了。
三剑认主不是终点，是钥匙。打开的不是力量，是“容器”的盖子。
她的身体成了枢纽，剑印成了接口，萧寒的魂、楚红袖的血，全被当成燃料往某个地方送。而源头，正是她自己。
“操。”她低骂一声，抬脚就想冲过去拦。
可脚刚离地，三把剑的符文突然反向发光，金光顺着她手臂往上爬，不是助她，是锁她。她整个人被钉在原地，像被无形的钉子穿过脚踝。
认主契约反了。
她成容器核心了。
“你不是一直想当人皇？”那声音慢悠悠地响，“现在，我借你身体复活，有何不可？三魂归位，本我、超我、自我齐聚，正好补全我残缺的神格。萧寒是魂魄容器之一，楚红袖是血祭引子，而你——”声音顿了顿，带着笑，“是我为自己准备的，完美躯壳。”
她咬牙，想调动血契之力。
可血契一动，血剑那边就传来一阵虚弱的震颤，像是楚红袖在拼命回应，却被什么压着发不出力。她再试，结果经脉里一股反噬力冲上来，喉咙一甜，差点喷血。
“别白费力气。”那声音说，“血契归我管。你体内的每一滴血，每一道魂印，都是我千年前布的局。你以为你在反抗命运？你只是按着我的剧本，走到了指定位置。”
她没说话，低头看掌心。
符文还在转，金光越来越盛，像在倒计时。她能感觉到，萧寒的魂在被一点点抽走，楚红袖的气息在变淡。再这么下去，一个彻底散，一个永远困在她这具“容器”里，连轮回都进不去。
她闭眼，猛地咬破舌尖。
疼让她清醒。
“我不是容器。”她声音低，却像刀刮铁，“我是钥匙的持有者。”
她没再试图挣脱束缚，反而顺着那股抽取之力，把三剑共鸣的能量往识海里导。不是对抗，是逆行。
就像水管爆了，你不关水龙头，反而往里灌水，看是管子先炸，还是系统先崩。
金光在她经脉里乱窜，像烧红的铁丝在血管里游。她脸色发白，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可她没停。她知道这招冒险，搞不好自己先疯了，可现在，疯也比当个听话的壳子强。
“你做什么？”那声音第一次有了点波动。
她冷笑：“你不是要完整归位吗？那我偏给你个乱流。”
她把血往识海灌，把火往冰里塞，把三股力量搅成一锅粥。本我火魂在烧，超我冰魂在冻，自我血魂在撕，她不压，也不合，就让它们在她脑子里打群架。
疼得她想撞墙。
可她撑着。
“你不是要秩序？”她咧嘴，牙龈都是血，“老子现在就给你来个混沌现场直播。”
那声音沉默了一瞬。
然后，笑了。
“有趣。”它说，“可惜，没用。”
龙袍身影终于在她面前凝聚，金光凝成冠冕，龙纹浮于袖口，眼神居高临下，像看一只挣扎的蚂蚁。
“三魂归位，我将重生。”它抬起手，抽取之力瞬间翻倍。她经脉像被千针穿刺，眼前发黑，膝盖一软，差点跪下。
她撑住。
“萧寒！”她吼，“红袖！你们在不在！”
没回应。
萧寒的魂影被抽得只剩薄薄一层，楚红袖的血剑几乎透明，裂纹爬满剑身，像随时会碎。
她心往下沉。
完了？
就在这时——
“嗡！”
血剑猛地一震。
不是被动震动，是主动鸣响。
剑身裂纹中，一道绯色光影缓缓浮现，轮廓纤细，发间似有花影，眉眼温柔却带着决绝。
楚红袖的虚影，站在了她面前。
“姐姐。”那虚影开口，声音轻得像风，“用三魂斩他。”
她一愣。
“什么？”
“别融合。”虚影看着她，眼神清明，“用你现在的状态——不完整，不稳定，但自由。三魂不归位，才能斩断归位的逻辑。”
她脑子“轰”地一声。
对啊。
初代人皇要的是“完整归位”，要三魂合一，要秩序重建。可她要是压根不走那条路呢？要是她偏用这乱七八糟的三魂，来一记谁都没见过的斩击呢？
“可我怎么斩？”她问，“我连动都动不了。”
楚红袖的虚影抬手，指尖轻轻点在她心口。
“信你自己。”她说，“你不是他的容器，你是——变数。”
话落，虚影开始消散。
血剑的光，彻底暗了。
“红袖！”她喊。
没回应。
剑身“咔”地一声，裂成两截，掉在地上，再没动静。
她眼眶发热，可没时间哭。
她低头看掌心，符文还在转，抽取还在继续。龙袍身影站在她面前，像在等最后一刻。
她忽然笑了。
“老东西。”她声音哑了，“你算准了一切，可你忘了——”
她闭眼，不再压制三魂。
火魂在烧，冰魂在冻，血魂在撕，三股力量在她体内横冲直撞，经脉裂开，皮肤渗血，可她不拦。
“你忘了老子是疯的。”
她猛然睁开眼，金、银、红三色在瞳中炸开。
“三魂不归位！”她吼，“老子现在就要用这破魂，砍你个满脸桃花开！”
她没动身体，动的是意。
三股力量不往丹田回，不往经脉走，全往识海冲。火、冰、血，在她脑子里撞成一团，像炸了锅的油泼进水里。
龙袍身影脸色终于变了。
“不可能！残魂不能主动出击！”
“你懂个屁。”她咧嘴，血顺着嘴角流，“残魂才敢玩命。”
她抬手，不是去抓剑，而是直接把手插进自己胸口。
不是真插，是意念穿入识海，把三股乱流硬生生捏成一把刀——歪的，裂的，冒着火、结着冰、滴着血的刀。
刀成刹那，天地一静。
龙袍身影抬起手，想挡。
可那把刀，根本不在物理世界。
它从她识海飞出，穿过虚空，直劈那道金光凝聚的身影。
“你不是要归位？”她冷笑，“老子现在就教你，什么叫——不讲武德。”
刀落。
金光炸开。
龙袍身影被劈得倒退数步，冠冕碎裂，龙纹崩解，身影开始晃动。
“你……你不是……”它怒吼，“你只是容器！”
“容器个头。”她站着，喘着，笑得像个傻子，“我告诉你，从今天起——”
她抬手，指向那摇摇欲坠的身影。
“老子这身，不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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