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河那原本死寂的水面，此刻却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水下搅动。而在那裸露的河床上，韦不凡正紧闭双眼，双腿盘坐，五心朝天，摆出一个标准的修炼姿势。
然而，这个看似平静的画面，却隐藏着巨大的痛苦。韦不凡身上的伤口尚未完全愈合，他的每一个动作，都牵扯到那些还未结痂的伤口，鲜血顺着他身上的金纹缓缓滴落，在那焦土上烫出一个个细小的坑洞。
闭目内观。玄雀的声音在韦不凡耳边响起，她将一团苍炎凝成了一盏灯盏，悬停在半空中，照亮了周围的黑暗。灵气如毒，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聒噪。韦不凡的回应很简短，但却充满了决绝。
他猛地扯开自己那已经褴褛不堪的衣襟，露出了胸膛正中的位置。只见那里，一个漩涡状的气旋正在缓缓浮现，而冥河上那些漂浮着的幽绿光点，也像是受到了某种吸引一般，开始朝着韦不凡汇聚而来。
当第一缕幽绿的灵气钻入韦不凡的毛孔时，他的身体猛地一颤，浑身的肌肉都像是突然痉挛了一般。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上万根烧红的钢针，在他的经脉里疯狂地穿行。
玄雀看着韦不凡那因为痛苦而扭曲的面容，以及他皮肤下暴起的青黑色经络，心中不由得一紧。她的指尖苍炎骤然一亮，厉声道：灵气与死气混杂，你这是在找死！
然而，韦不凡并没有回应她，他只是用低沉而压抑的吼声，来对抗着体内那狂暴的灵气。他的十指紧紧地抠进河床，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脱臼，但他却浑然不觉。
那幽绿的灵气在他体内横冲直撞，与他那金纹骨骼不断地摩擦，甚至擦出了一道道刺目的火星。远处漂浮的尸骸突然炸开，腐肉中钻出无数怨灵扑来。
嘶哑的咆哮裹挟着初生的灵力。怨灵在音波中扭曲破碎，化为精纯阴气汇入气旋。韦不凡七窍渗出黑血，丹田处的漩涡却愈发凝实。
玄雀挥袖布下结界，看着冥河之水开始逆流。以韦不凡为中心，百里内的灵气形成飓风，河床裂痕中爬出密密麻麻的尸蛊，又被灵气风暴搅成肉泥。
引气入体不是吞火炭！他忍不住吼道，用我教你的青鸾......
老子有自己的道！
韦不凡突然张开双臂。飓风中心降下血雨，每一滴都裹着暴虐灵气。金纹在雨中明灭不定，将侵入体内的杂质焚烧成雾。他残缺的左腿白骨生肌，新生皮肤上浮现龙鳞状纹路。
玄雀的瞳孔微微收缩。那些纹路与青鸾族的涅盘图腾截然不同，更像是某种更古老的存在苏醒。结界外的尸蛊突然集体自燃，灰烬中腾起幽蓝磷火。
灵气飓风骤然收缩。韦不凡的脊椎弓成满月，喉间挤出野兽般的低鸣。丹田漩涡开始逆向旋转，将狂暴灵气压缩成液态。冥河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沉睡千年的尸王破封而出。
麻烦。玄雀并指斩出苍炎，却在触及尸王前被灵气乱流冲散。韦不凡突然睁眼，眸中流转着混沌初开般的星芒。
尸王的骨爪距天灵盖三寸时，韦不凡抬手虚握。四周灵气瞬间凝固，化作无形囚笼。他缓缓起身，破碎的衣袍无风自动：正好试试手。
指尖轻弹，灵气囚笼收缩成米粒大小。尸王堪比法宝的身躯如同薄纸，在刺目的白光中湮灭。余波扫平十里河床，露出底部刻满符文的青铜祭坛。
炼气初期...玄雀踩灭脚边的磷火，就能操控天地灵气？
韦不凡没有回答。他凝视着掌心跃动的幽绿灵焰，突然反手按向自己丹田。气海翻腾的灵力被强行压缩，在体内开辟出十二条全新的循环路径。冥河上空雷云汇聚，却被他张口吞下三道闪电。
不够痛快！
他纵身跃入雷暴。劫雷劈碎新生的皮肉，又在金纹流转间重生。玄雀看着那道在雷光中起舞的身影，突然想起古籍中记载的荒古战体——以天劫为食，以雷霆淬骨。
七日七夜后，最后一道劫雷消散。韦不凡坠落河床，周身焦黑如炭。玄雀正要上前，突然听到清脆的破裂声——焦壳剥落，新生的躯体泛着玉石般的光泽。
这就是炼气境？韦不凡握拳挥向虚空，音爆震碎百里外的孤峰，比凡胎有趣些。
玄雀抛过酒葫芦：能饮了？
琥珀色的酒液入喉，化作狂暴灵力冲撞经脉。韦不凡面不改色地连饮三口，忽然朝东方眯起眼睛：那边有东西在呼唤。
他踏出第一步，脚下生出灵气莲台。冥河自动分开道路，露出深埋河床的青铜古剑。当手指触及剑柄的瞬间，九道封印同时崩解，剑鸣声响彻云霄。
这把剑...玄雀盯着剑身上的饕餮纹，至少封印了千年。
韦不凡随意挽了个剑花。剑气纵横间，冥河被劈出百丈沟壑，久久不能合拢。他忽然将古剑插入河床，转头露出森白牙齿：该去收债了。
朝阳跃出地平线时，两道身影消失在冥河尽头。他们身后，被剑气劈开的河水中，缓缓浮起刻有字的石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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