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之后,非是想象中的琼楼玉宇、仙鹤祥云,而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由冰冷金属与凝固仙光构筑的浩瀚广场。广场上空,浓郁的仙灵之气已不再是滋养,而是化作了实质的枷锁,带着沛然莫御的重量,死死压在他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块骨骼,甚至每一缕神魂之上!
韦不凡单膝跪地,残破的混沌道躯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新生的血肉在这极致纯净又极致霸道的仙灵环境下,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凡铁,剧烈排斥,几欲崩解。口鼻间呼吸的不再是空气,而是灼烧肺腑的仙灵烈焰。若非他已初步熔炼仙器本源,铸就了混沌仙体雏形,只怕在踏入此地的瞬间,便已化为飞灰。
然而,危机远不止于此。
“咚!咚!咚!”
沉重而整齐的步伐声,如同敲击在心脏上的战鼓,从四面八方传来。放眼望去,只见视野所及之处,密密麻麻、无穷无尽的仙兵,身披制式仙甲,手持闪耀着森然寒光的仙戟,正结成严谨无比的战阵,如同冰冷的金属潮水,向他合围而来!
这些仙兵,眼神空洞,面无表情,唯有绝对的服从与杀戮意志。他们个体的气息或许不算绝顶,但成千上万,乃至数十万、数百万的气息连成一片,与这仙庭广场的法则融为一体,化作一股足以碾碎星辰、令神魔辟易的恐怖军势!
威压如海,碎星裂空!
在这仙灵枷锁与无尽军势的双重压迫下,韦不凡连站立都变得极其困难,更遑论调动力量。
“逆畜伏诛!”
为首一名仙将,冷漠开口,声如金铁交鸣。他手中令旗一挥。
“杀——!”
万千仙兵齐声怒吼,声浪汇聚,竟引动周天仙灵之气沸腾!无数道仙戟之光撕裂虚空,化作一片毁灭性的能量风暴,如同天罗地网,朝着中心那渺小而残破的身影覆盖而下!光芒未至,那凌厉的杀意已将韦不凡周身的空间切割得支离破碎!
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眼看就要被这仙兵洪流彻底吞没,韦不凡猛地抬头,染血的发丝下,那双眸子中混沌与暗金光芒疯狂闪烁,一股极度不甘、极度暴戾的气息自他体内最深处的蜉蝣真灵中爆发!
“锁我灵压?困我道躯?”
“便以这仙庭为炉,尔等为薪……”
“助我……开锋!”
他竟不再试图抵抗那无处不在的仙灵压迫,反而主动放开了对体内那几种力量的压制!来自锁天环的“禁锢”本源、来自镇界天门的“混沌”气流、来自圣女瑶光的“净化”仙源,以及他自身那最为核心的、历经无数生死锤炼的“吞天”意志,在这外部的极致压力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被强行挤压、碰撞、融合!
“嗡——!”
他残存的右臂之上,那暗金与混沌交织的骨骼骤然爆发出刺目光芒!光芒顺着臂骨蔓延,竟在他掌心之中,强行凝聚、压缩周遭的仙灵之气与自身的狂暴能量,化作一柄似虚似实、长约三尺、通体流淌着混沌灰色与暗金光晕、剑身隐隐有七彩霞纹闪动的——能量光剑!
此剑无锋,却散发着斩断规则、吞噬万法的恐怖意韵!
就在那漫天仙戟风暴即将临体的刹那——
韦不凡动了!
他没有复杂的剑招,没有玄奥的身法,只是握着那柄刚刚凝聚、极不稳定的光剑,向着前方那汹涌而来的仙兵潮水,简简单单地,横向一斩!
“横扫——千军!”
一道凝练到极致、薄如蝉翼的灰色剑弧,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
剑弧所过之处,空间仿佛被橡皮擦抹去,留下纯粹的虚无。那蕴含着恐怖能量的仙戟风暴,在与剑弧接触的瞬间,如同阳光下的冰雪,无声消融、崩解!冲在最前方的仙兵,连同他们身上的仙甲、手中的仙戟,动作瞬间凝固,随即如同沙雕般风化,化作最精纯的仙灵粒子,被那灰色剑弧贪婪地吞噬!
一剑之下,正面扇形区域,纵深达数千丈,所有仙兵——整整三千之数——瞬间湮灭!原地只留下一片空荡荡的、边缘闪烁着混沌光晕的虚无地带!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瞬间笼罩了这片浩瀚的仙庭广场!
后方汹涌而来的仙兵洪流,步伐为之一滞,那些空洞的眼眸中,首次出现了类似“愕然”的情绪波动。那持旗仙将,更是瞳孔骤缩,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一剑!
仅仅一剑!
横扫三千仙甲!
韦不凡拄着那柄因消耗巨大而微微黯淡的光剑,剧烈地喘息着,仙灵之气灼烧着他的肺腑,带来钻心的痛楚。但他看着前方那被清空的大片区域,看着那些停滞不前的仙兵,染血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而桀骜的弧度。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无尽的仙兵,望向了广场深处,那更加巍峨、更加森严的仙宫神殿。
“仙庭……”
“这,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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