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柳婉双手抱胸，红色长裙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对着林冰露出一个挑衅又带着嘲讽的笑容：“哟~林总~真是巧啊~”
“您这日理万金的大总裁，也有空来体察民情？”
苏瑾推了推眼镜，神色冷静，但语气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林总，如果是工作事务，似乎不太适合在员工身体不适时，在家中处理。”
李倩吓得往后缩了缩，小声嗫嚅：“林……林总好……”手里的保温壶都快拿不稳了。
陈阿姨则是一脸震惊和好奇，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目光落在气场最强的林冰身上，恍然大悟般：“哎呦！这位就是小默的那个大老板林总吧？真是……真是气派！”
林冰的目光如同冰锥，冷冷地扫过面前这四位“障碍物”，最后定格在单元门禁上，语气没有丝毫波澜：“让开。”
两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柳婉嗤笑一声，非但没让，反而往前一步，挡得更严实了：“林总，里面可是有病人需要静养，您这兴师动众的，不太好吧？”
“万一惊扰了病人，加重了病情，谁负责啊？”
苏瑾也微微侧身，虽然没有柳婉那么直接，但也形成了无形的阻碍：“林总，小默目前情况不明，是否需要送医尚未可知，此时确实不宜接待访客，尤其是进行可能耗费心神的工作交流。”
李倩虽然害怕，但也弱弱地点头表示同意。
陈阿姨看看两边，似乎觉得两边都有道理，打圆场道：“哎呀，都是关心小默嘛~”
“要不……林总您先回去？等小默好了再去公司说？”
林冰的耐心显然已经耗尽。
她不再理会这些人，直接对身后的杨雪使了个眼色。
杨雪立刻上前，拿出手机，似乎准备联系物业或者直接用其他方式开门。
柳婉见状，立刻也拿出手机：“喂？张经理吗？”
“我是柳婉啊，我现在在x栋楼下，这里有人好像要非法闯入啊，你们保安能不能过来看一下？”
苏瑾则冷静地开始拍照留存“证据”。
李倩急得快要哭出来。
陈阿姨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剑拔弩张的场面。
楼上，躲在窗帘后面的徐小默，看着楼下这堪比世界大战前奏的场面，感觉自己已经社会性死亡了。
他恨不得立刻从楼上跳下去，一了百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吱呀——”
单元门，突然从里面被推开了。
所有人为之一静，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门口。
只见徐妈妈阴沉着脸，站在门内。
她显然已经被楼下的动静吵得忍无可忍了。
她的目光如同探照灯，先是扫过门外这群花枝招展（除了李倩）、气场各异的女人，然后又冷冷地瞥了一眼楼上窗户的方向（仿佛能穿透窗帘看到徐小默），最后，她的目光定格在气场最强、看起来最像是“罪魁祸首”的林冰身上。
“你们……”
徐妈妈的声音因为极力压抑怒火而显得有些沙哑，“在我家门口……开茶话会呢？”
门外的几位阿姨瞬间都有些尴尬。
柳婉反应最快，立刻换上担忧的表情：“阿姨！您来得正好！”
“我们听说小默病得厉害，赶紧过来看看！正商量着要不要送医院呢！”
苏瑾也点头：“是的，阿姨，小默在群里说很不舒服，我们都很担心。”
李倩小声补充：“我……我熬了点汤……”
陈阿姨：“我也有汤！”
林冰：“……”
她似乎没料到是这种情况，眉头微蹙，看了一眼杨雪。
杨雪微微摇头，表示不清楚。
徐妈妈听着这些话，脸色更加难看。
她当然知道儿子是在装病，但没想到这傻小子居然蠢到在业主群发消息，还引来了这么一大堆人！
她现在骑虎难下！总不能当众揭穿儿子装病吧？那更丢人！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谢谢……谢谢大家关心。”
“小默他就是有点肠胃不适，睡一觉就好了，不劳大家费心了。大家都请回吧。”
柳婉：“那怎么行！病可不能拖！阿姨，让我进去看看他吧！我带了药！”
苏瑾：“稳妥起见，还是应该做一些基本检查。”
李倩：“我……我可以帮忙照顾……”
陈阿姨：“对对对，人多力量大！”
林冰虽然没说话，但那意思很明显：我是来办公的，公事必须办。
徐妈妈感觉自己快要爆炸了！
这些女人！一个个的！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
就在局面再次陷入僵持，徐妈妈快要忍不住爆发之时——
“嘀嘟——嘀嘟——嘀嘟——”
由远及近，传来了救护车的声音！
所有人都是一愣！
徐小默在楼上也听到了，心里咯噔一下！
他只是随口一说，没真叫救护车啊！难道是哪个“热心”邻居看到群消息帮忙叫了？！
完了！这下彻底玩脱了！
很快，一辆闪着蓝灯的救护车开到了单元楼下，医护人员抬着担架下了车，大声问：“哪位是徐小默先生？刚刚接到报警说食物中毒，情况危急？”
楼下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再次聚焦到徐妈妈身上，眼神里充满了“你看果然很严重吧”的意味。
徐妈妈的脸，彻底绿了。
她猛地抬头，对着楼上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
“徐！小！默！你给我滚下来！！！”
这一声怒吼，中气十足，响彻云霄，震得玻璃窗都在嗡嗡作响，完全不像一个“身体不好”的母亲。
楼下瞬间安静了。
柳婉、苏瑾、林冰、李倩、陈阿姨、医护人员、保安、吃瓜邻居……
所有人都保持着原来的动作，齐刷刷地抬头，看向楼上那扇窗户。
窗户后面，偷看的徐小默腿一软，直接从窗帘后瘫倒在地，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
他脸色惨白，头发凌乱，穿着睡衣，一副刚刚遭受了重大打击的模样。
社死。
真正的、全方位，360度无死角的、史诗级的社死。
徐小默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飘出了体外，在空中俯瞰着这荒唐至极的一幕。
他看到了妈妈那杀人般的目光。
看到了柳婉错愕后强忍笑意的表情。
看到了苏瑾镜片后闪过一丝无奈的眼神。
看到了林冰微微挑眉，似乎明白了什么的冰冷面孔。
看到了李倩捂住嘴，眼眶泛红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看到了陈阿姨张大了嘴，能塞进一个鸡蛋的震惊脸。
看到了医护人员一脸“你是不是有病”的无语。
看到了无数邻居举着的手机摄像头……
这一刻，徐小默终于深刻地体会到了一句古话：
自作孽，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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