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压像铁箍一样缠在身上，夜澜的呼吸几乎停滞。意识刚恢复，他就感觉到一股力量在拉扯自己，不是水流，也不是风，而是一种直接作用于身体的牵引。
他动不了手指，连眼皮都沉重得抬不起来。耳边只有沉闷的嗡鸣，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低语。
就在这时，一道微弱的光在他身侧亮起。
那光透明中带着银白，缓缓扩散，形成一个半圆形的罩子，将他和漂浮在旁的雷嗔包裹其中。水压瞬间减轻，经脉中的堵塞感开始松动。
夜澜猛地吸了一口气，虽然没有空气，但灵力终于能运转了。
他睁开眼，看到幽瞳正悬浮在他前方，银发散开，三尾轻摆，血瞳紧盯着不远处的黑暗。她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显然支撑这层光罩消耗极大。
“醒了吗？”她声音很轻，却清晰传入识海。
夜澜点头，立刻催动幻天塔第一层的力量。冰雷双脉同时激活，灵力在体内飞速提纯，一圈圈寒气与电弧从皮肤表面溢出，驱散周围的压迫感。
他抬头看去。
一座巨大的宫殿沉在水底，通体由黑曜石建成，九根盘龙柱环绕中央石门，柱身上的龙纹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扭动身躯。石门上方刻着一道复杂符印，正不断释放出波纹状的光晕，向四周扩散。
那些光纹如同活物，在水中缓慢流动，像血管一样爬满整个建筑。每一次波动，都会引发一次吸力，将周围的一切往中心拉扯。
“这是禁制。”夜澜低声说，“不是自然形成的。”
幽瞳没回头，只是轻轻抬手，一缕月白色的能量从她指尖延伸出去，试探性地触碰最近的一道光纹。
光纹突然剧烈震动，随即反弹回来，化作一道细线直冲她眉心。
幽瞳闷哼一声，身形晃了晃，嘴角渗出血丝。
夜澜立刻伸手扶住她肩膀：“别硬来。”
“不是攻击。”她喘了口气，“它在……检测。”
夜澜皱眉。他想起刚才那股牵引力，并没有撕裂或碾压的意图，更像是某种筛选机制。就像火灵族的塔心石会感应持有者一样，这座宫殿的禁制也在判断谁有资格进入。
他取出储物戒中的塔心石。
赤金光晕在黑暗中格外显眼。他将石头托在掌心，缓缓靠近禁制光纹。
距离还有三尺时，光纹忽然停止流动。
紧接着，整座宫殿外壁的符文全部亮起，光芒由暗红转为淡青，吸力骤然减弱。
“有效。”夜澜眼神一凝。
他继续向前，塔心石与光纹接触的瞬间，一道虚影从石门上方浮现。
那是一座九层高塔的轮廓，每一层都散发着不同强度的光。第一层明亮稳定，第二层微微闪烁，其余七层则完全黯淡。
虚影持续了几息，随后消散。
一道意念直接传入两人识海：
“第二心石，待取。唯过试炼者，得见。”
话音落下，禁制光纹重新变得柔和，不再排斥他们，但也没有开启石门。相反，吸力彻底消失，周围的水域恢复平静。
夜澜收回塔心石，看向幽瞳：“你刚才说这地方有盟约？”
幽瞳点头：“我看到了记忆碎片。三百年前，月神和一位青鳞龙王共同封印混沌之渊，地点就在这里。他们立下血誓，只有继承盟约之力的人才能进入。”
“所以这禁制认的不只是血脉，还有契约？”
“对。单纯的龙裔进不来，单纯的月神后人也不行。必须两者皆具，或者……”她顿了顿，“携带盟约信物。”
夜澜低头看着手中的塔心石。这块石头来自火灵族，本以为只是开启幻天塔的钥匙之一，没想到竟也与远古盟约有关。
他忽然想到什么：“母亲留下的耳坠……碎裂时浮现的图案，和这石门上的符印很像。”
幽瞳望向石门：“那不是锁，是印。龙族与月神共同缔结的封印印记。你右脸的伤……是不是又疼了？”
夜澜没回答，但右手不自觉地抚过面具边缘。那道被雷劫灼伤的疤痕，从坠入这里开始就没停过刺痛。
他深吸一口气，将所有信息串联起来。
火灵族的塔心石、龙族遗迹、月神盟约、幻天塔的觉醒——这些都不是巧合。有人在三百年前就布好了局，而他的重生，或许正是这个局的关键一环。
“我们得进去。”他说。
“可怎么进？”幽瞳看着紧闭的石门，“禁制已经确认我们有资格，但它没开门。”
夜澜沉默片刻，忽然抬起左手，以指为笔，在水中划出一道符印。
那是他在幻天塔第六层推演时记下的“契约共鸣波”结构，模仿的是当年盟约的气息频率。他将一丝灵力注入其中，符印发光，缓缓飘向石门。
符印贴上石门的刹那，整座宫殿震了一下。
九根盘龙柱同时亮起，龙眼部位射出青光，在空中交汇于石门前。光芒凝聚成一行古老文字：
【持誓者临，门启三分。】
石门发出低沉的摩擦声，缓缓向上提起，只开了不到一尺的高度，便停了下来。
一股冰冷的气息从中溢出，带着淡淡的腥味，像是久未开启的墓穴。
夜澜蹲下身，试图看清里面的情况。黑暗太浓，连灵识都无法穿透。
“只能从下面钻？”他问。
幽瞳摇头：“不对劲。门开得太小，不像迎接，倒像……测试。”
话音未落，石门内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很低，很近，仿佛就在耳边。
“等你们很久了。”
夜澜猛地后退一步，冰雷枪瞬间成型，横在胸前。
幽瞳三尾张开，血瞳锁定门缝，发间月牙发簪微微颤动。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是从门内传出，带着几分戏谑：
“既然来了，何必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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