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算有点眼力见。
谢玉臻心下满意,面上却无比平静:“帮忙算不上,顶多是各取所需罢了。”
“既然想要拉拢周知府,那搜寻寿礼这么重要的事情,柳家那两位老爷怎么可能放心让一个小小的掌柜自己去搜寻寿礼?”
江白丁猛地一抬头,恍然大悟地说道:“您是说或许是掌柜办事不利,中间除了些许岔子,这才如此急切到处搜罗前朝名画?”
谢玉臻点头,随后想起了什么,又摇了摇头:“也不一定是掌柜,别忘了,这府城里可还住着一个管事。”
商户人家设立州府管事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不光是柳家这么干,江南一带凡是产业繁多又没有成立商会的商贾都会设立州府管事这么个位置。
只是她一直认为这么重要的位置非极信任之人不能胜任,不然很容易多生端倪。
看,眼下柳家这不就是现成的例子?
岐州府乃商之要道,一旦得罪了当地知府,那么柳家想要继续向外拓张那可就是地狱级别的难度了。
谢玉臻抬手摸了摸后肩那道还在隐隐作痛的刀伤,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一刀,她可一直给柳家记着呢!
如今,也是时候该还了。
.....
两日后的下午,谢玉臻抱着新鲜出炉的“真迹”,晃晃悠悠的来到了柳家书肆门口。
她身上穿着依旧是那身粗布衣裳,毕竟人穷,哪有银子换衣服。
掌柜似乎等了很久,见她过来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刚要上前,就听见旁边身材矮小,蓄着胡须的男子咳嗽一声。
“咳咳。”
掌柜的准备上前的脚步一顿,突然皱起眉头,端起架子便是一顿数落。
“你这妇人,这么晚才来究竟还想不想把画卖个好价钱了?哼,乡野村妇,就是没规矩!”
谢玉臻挑眉,即将踏入门内的左脚猛地收回来,紧接着拐了个大弯,闷头就是吭哧吭哧往回走。
得寸进尺,谁惯着你?
书肆里面两个人纷纷傻了眼,掌柜下意识看向那矮个子的男人,却被对方狠狠地瞪了一眼:“瞅我做什么?还不快追!”
掌柜这才如梦初醒,拔腿就追了过去。
谢玉臻个子比寻常女子都要高,腿自然也长,就这么会儿功夫就已经走出老远。
见后面的掌柜怎么也追不上,谢玉臻暗骂一声废物,放慢了脚步,这才给了掌柜撵上她的机会。
“等等!”
累的气喘吁吁的掌柜堵在她的身前,手拄着双膝,大喘气似的说道:“你这妇人,怎么还不让人说了?”
谢玉臻眼圈一红,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俺顶着莫大的压力才来寻你,你一见面就开始骂人,这叫俺还怎么把东西卖给你?”
这话说的,倒像是他们两个人之间有点什么似的。
掌柜看着面前其貌不扬的女人不禁一阵恶寒;“你好好说话,前日还说好了卖给我们书肆,怎么又顶着压力了?”
谢玉臻左右瞅了瞅来往的行人,面露难色。
掌柜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人多眼杂,回书肆再说。”
书肆里,方才那矮个子的男子正焦急的等着,时不时的往外看上一眼。
见二人并肩走着这才松了口气,刚想斥责一下,又想起谢玉臻方才撒腿就跑的样子,那些难听的话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行了,说吧。”
进了门,掌柜让两个杂役守在门口,看着谢玉臻道。
谢玉臻则是用不信任的目光看着旁边的矮子,犹犹豫豫问道:“这位是...”
“这位姓莫,你就叫他莫掌柜就好了,放心,是自己人。”
姓莫?
那就是岐州府的管事了。
谢玉臻心下明了。
只见她凑在了二人之间,一手抱着画,另一只手则是神神秘秘的比了个五出来。
“不瞒您说,隔壁街的白掌柜给了这个数,家里说了,让俺把画送到他那里去。”
她说完,又换上一副失落的表情:“俺拧不过家里,又怕掌柜您觉得俺是骗子,就想先让您看看,之后再送去白掌柜那里。”
话一说完,身边的两个人脸都绿了。
好得很,姓白的那老家伙抢生意居然抢到这里来了。
老话说得好,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如果说柳氏这个后起之秀靠着王府的势力成了强龙,那白家这个在岐州府发展几十年的老牌人家就是正儿八经的地头蛇。
自打柳家产业发展到了岐州,两家人事事都要争个先后,莫管事毕竟不是真的柳家人,在一些事情上还是不敢太过较真,也就时常吃暗亏。
可今天这事不一样,眼下周老夫人的寿宴在即,他若是再不找到合适的寿礼怕是连小命都保不住了。
莫管事咬牙道:“你先把画打开看看,若是真的,我出八百两银子。”
此时此刻,莫管事的肠子都要悔青了,早知道他当初就不应该贪那杯酒,不小心毁了主家送来用作寿礼的名家真迹不说,还让人拿了把柄。
谢玉臻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飞快的垂下头,声音小的像蚊子一样:“这位莫掌柜,白家掌柜说,给我五千两,还可以再议。”
五千两?
莫管事脸上顿时一黑,恨不得生吃了白掌柜。
可事到如今,不管怎样都得捏着鼻子认下,他低声怒斥道:“我给你八千两,赶紧把画打开。”
谢玉臻勾唇一笑,利落的将画铺开。
画卷似乎有些年头了,纸张泛黄,笔墨陈旧。
画上。
傲雪凌梅,花瓣漫天飞旋。
素衣女子立于梅花树下,身影逐渐与雪色相融。
眉眼低垂之间,纤纤玉指捻梅枝,满目的思绪似乎与寒风一同散去,只余下那份道不清的坚忍。
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
美人与梅花相生相伴,殊途同归。
前朝名家百出,颜大家的画受人追捧至今,胜,就胜在他足够传神,也足够动人心扉。
掌柜瞧不出真假,可也能看得出这画是难得一见的好画,无论是笔锋走势,还是构图意境都算得上是顶尖了。
再加上——
他斜着眼暗中瞧着莫管事,只见对方激动的脸上通红,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刚准备接过画来,画就被收了回去。
“莫掌柜,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她看上去似乎有些紧张,背脊紧绷着,伸着讨要银钱的那只手微微发颤,像是怕极了,又不得不鼓起勇气来。
莫管事原本还有些猜忌,见她这样,一颗心顿时放下了。
不过是个贪财的妇人而已。·
? ?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崔道融《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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