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上的符文亮起来时，林子渊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抬手抹了把鼻血，咧嘴冲张萌萌笑：“别紧张，这门认生，得哄。”
张萌萌没理他，剑尖斜指地面，目光锁在门缝渗出的黑气上。剑无痕站在她左侧三步，剑未出鞘，但袖口绷紧。
“清风道长留下的东西，肯定不会真要人命。”林子渊边说边往前挪，每走一步，门上符文就亮一分，他脑仁也疼一分。走到门前五步时，他停下，从怀里摸出块锅巴，掰成两半，一半塞嘴里，一半举到眼前，“师兄，当年赌约第三条——输的人管赢的人叫十年师兄，外加三百六十五顿锅巴。今天我替鸿青真人还债，你开个门不过分吧？”
话音刚落，门上符文骤然爆亮，一道青光劈头盖脸砸下来。林子渊没躲，硬扛着让那光灌进天灵盖。他膝盖一软，差点跪地，嘴里却还在嚼锅巴：“味儿淡了点，下次多撒点芝麻。”
张萌萌想上前，被剑无痕拦住。他低声道：“他在用魂印沟通门内剑意，现在打断，轻则神魂受损，重则被反噬成傻子。”
林子渊确实快成傻子了。脑子里两个声音吵得他耳膜发胀，一个催他念正经咒言，一个嚷嚷着“锅巴不够咸”。他索性闭眼，咬破舌尖，血混着唾沫咽下去，再睁眼时眼神清明不少。
“师兄，我知道你在里头。”他抬手按在门上，掌心贴着最亮的那道符文，“当年你跟鸿青真人打赌，说谁先找到酒窖谁当师兄。结果俩人打到一半地宫塌了，钥匙各拿一半跑路——现在钥匙凑齐了，你倒是开门啊。”
门缝里的黑气突然暴涨，像活物般缠上他手腕。林子渊皱眉，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划破掌心，血直接抹进门缝：“抵债！锅巴换开门，童叟无欺！”
黑气触到血，猛地缩回。紧接着，整扇青铜门嗡鸣震颤，一道苍老声音从门内传出：“小滑头……竟用赌约咒言骗老夫的剑意。”
林子渊精神一振：“清风道长？您老还记得欠条不？三百六十五顿锅巴，利滚利都快赶上剑宗半年伙食费了！”
门内沉默片刻，忽有剑气透门而出，绕着林子渊转了三圈，最后停在他眉心。那声音带了点无奈：“鸿青那厮的转世身，倒是个惫懒货色……罢了，既是你来，便给你看些东西。”
剑气突然钻入林子渊眉心。他浑身一僵，眼前闪过零碎画面：断指、丹炉、叛徒名单、酒坛堆成的山……最后定格在一张模糊面孔上。
“断指者未死。”清风道长的声音低沉下来，“藏身剑宗丹房，守着你们要找的东西。”
林子渊还没消化完，门上符文突然全部熄灭。黑气重新涌出，这次比之前更凶，直扑他面门。他反应极快，左手掐诀，右手抓起张萌萌的剑鞘往地上一插：“剑师兄，借力！”
剑无痕瞬间会意，剑鞘离手飞出，精准撞在林子渊剑鞘尾端。两股剑气相激，爆出刺目青光，硬生生将黑气逼退三尺。
“萌萌，东南角！”林子渊吼完，自己扑向西南。张萌萌剑光如电，劈开黑气的同时，剑无痕已闪至西北方位，三人呈三角站位，剑气交织成网。
黑气被压制，青铜门再次震动。这次门缝裂开半寸，露出里面幽深通道，还有半截石碑——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
“叛徒名单。”剑无痕沉声道。
林子渊却盯着石碑旁边的小字，念出声：“酒窖入口在名单第七行第三个名字下方三寸……清风道长，您老连这个都标出来，是生怕我们找不到啊？”
门内再无回应。黑气彻底消散，青铜门缓缓开启，露出后方幽暗通道。甬道两侧石壁上，每隔几步就嵌着发光的玉简，隐约可见“丹方”、“剑谱”字样。
张萌萌收剑入鞘：“丹房在剑宗后山，由三位长老轮值看守，从未出过纰漏。”
“所以断指者才能藏这么久。”林子渊揉着发麻的手腕，“能混进丹房还不被发现，要么是长老之一，要么……”他顿了顿，“是三十年前‘死’掉的那个人。”
剑无痕突然转身，剑尖指向林子渊咽喉：“名单上可有我师父的名字？”
林子渊没躲，反而凑近看了看剑尖：“剑师兄，你剑穗歪了。”等剑无痕下意识低头，他一把拍开剑身，“急什么？名单还没看完呢。再说，要是你师父在上头，你现在该去砍他，而不是拿剑指着我。”
张萌萌推开两人：“进去。名单和酒窖，一样都不能少。”
林子渊走在最前，小白蹲在他肩头，鼻子不停抽动。甬道不长，尽头是间石室，中央摆着石桌，桌上放着三个玉盒。墙上挂着幅画像——画中人青袍长须，手持拂尘，正是清风道长。
“哟，自画像还题字？”林子渊凑近念，“‘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鸿青真人亲笔’……等等，这字迹怎么像我写的？”
张萌萌打开第一个玉盒，里面是卷竹简，展开一看，眉头紧锁：“叛徒名单，共二十七人，最后一个名字……被撕了。”
剑无痕拿起第二个玉盒，盒内是枚丹药，通体漆黑，丹纹如蛛网。“蚀魂丹。”他声音发冷，“专毁修士神魂，服下后记忆尽失，沦为傀儡。”
林子渊没碰第三个玉盒，反而盯着画像下方的小几。几上摆着个空酒坛，坛底压着张纸条。他抽出来念：“酒窖钥匙在第三个盒子里，但开窖前记得先喝碗醒酒汤——不然容易醉死。pS：锅巴记得还。”
“第三个盒子不能开。”剑无痕突然道，“蚀魂丹旁放钥匙，分明是陷阱。”
“陷阱个鬼。”林子渊掀开盒盖，“清风道长坑谁也不会坑我——咦？”
盒子里没有钥匙，只有一块拇指大的青铜片，正面刻着“酒”，背面刻着“债”。
张萌萌接过青铜片细看：“这是……酒窖禁制的核心？”
“不，这是筹码。”林子渊把青铜片抛起来又接住，“清风道长的意思是——想开酒窖，得先还清锅巴债。三百六十五顿，一顿不能少。”
剑无痕冷笑：“所以现在要去找锅巴摊？”
“不用。”林子渊把青铜片按在石桌上，“师兄，赌约里可没说非得实物还债。咱们换个方式——”他猛地一拍桌子，“我替鸿青真人认输！从此管清风道长叫师兄，锅巴债一笔勾销！”
石室突然剧烈晃动。画像上的清风道长嘴角似乎翘了翘，石桌裂开缝隙，露出下方暗格。暗格里静静躺着一把青铜钥匙。
“成了。”林子渊抓起钥匙，顺手把空酒坛扣在头上，“走，去剑宗丹房。我倒要看看，哪个断指的老家伙敢欠债不还。”
张萌萌盯着他头顶的酒坛：“你打算这样去剑宗？”
“怎么，嫌寒碜？”林子渊把酒坛扶正，“这叫债务人的觉悟。再说——”他眨眨眼，“戴着债主的坛子上门讨债，他们总不好意思关门吧？”
剑无痕转身就走：“我在外面等。不想被人看见和戴酒坛的疯子同行。”
小白突然从林子渊肩头跳下，叼起地上那张“锅巴记得还”的纸条，一溜烟跑向甬道。林子渊追出去时，正看见小白把纸条塞进剑无痕剑鞘里。
“好狗！”林子渊竖起大拇指，“知道帮主人记账。”
剑无痕抽出纸条，面无表情撕成两半。张萌萌却突然按住他手腕：“等等。纸条背面有字。”
被撕开的纸条背面，露出一行小字：“丹房地窖第三排药柜，断指者左手无名指戴翡翠扳指。”
三人同时沉默。林子渊慢慢摘下头顶酒坛，轻声道：“看来锅巴债还得加利息了——毕竟，找到人之前，咱们得先撬开剑宗丹房的门。”
远处传来钟声，悠长沉重。剑无痕收起纸条碎片：“申时末，丹房换防。我们只有半个时辰。”
林子渊把酒坛塞给张萌萌：“拿着，辟邪。”说完大步向前，“走，讨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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