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人草菅人命的行为让石头心头怒火翻涌，但他死死压住了出手的冲动。
他现在是，一个刚入教三个月的底层混混，绝不能对这种场面表现出过激反应。
面具人若无其事地收起枪：第一课——犹豫就会死。
他缓步踱到石头面前，冰冷的面具几乎贴上石头的脸：
听说你是个哑巴？
石头配合地点点头，喉咙里发出含糊的阿巴阿巴。
哑巴，面具人的声音透过变声器更显诡异，你来比划比划，刚才这个人该死吗？
刹那间，所有目光都聚焦在石头身上。
石头深吸一口气，先是恰到好处地流露出惶恐不安，随后打出一连串手语：
他指向地上的尸体，用力摇头；又指向面具人，郑重地竖起大拇指。
面具人发出一串扭曲的笑声：
不错！他死得好！但你们知道为什么死得好吗？
他缓缓踱步，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
你们要明白，死亡不是终结，而是全新的开始。
他在尸体旁停下，用鞋尖轻碰尚有余温的躯体：
这个人虽然停止了呼吸，但他并没有真正死去。恰恰相反，他获得了永生——因为他将生命奉献给了伟大的天一神！
面具人猛地张开双臂，声音陡然拔高：
此刻，他的灵魂正在神座旁侍奉，沐浴着神恩，享受着无上的荣耀！这是何等的幸运！
他转身扫视在场每一个人，手指几乎要戳到他们脸上：
你们以为这是在杀人？不！这是在赐予他永生！
信仰天一神，虔诚地侍奉他，伟大的神明将会赐予你们想要的一切——力量、财富、永生！
他的声音越来越狂热：
你们曾经的苦难，神明都知晓。你们生活在社会底层，被权贵欺压，被世人遗忘，看不到未来，得不到财富。但是……
面具人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口诡异的图腾：
看到了吗？这就是神赐的印记！只要你们足够虔诚，每个人都能获得这样的恩赐！
石头低着头，和其他人一样做出敬畏的姿态，心里却在冷笑：这套歪理邪说，倒是把蛊惑人心的手段玩得淋漓尽致。
面具人挥手让手下拖走尸体，声调突然变得充满诱惑：
信仰神，投入神的怀抱，你们将获得神的祝福！那些曾经看不起你们的人，都将在神威下颤抖！
他张开双臂，声音愈发激昂：现在，闭上双眼，让我带领你们感受神的恩典。
石头跟着众人盘膝坐下，面具人开始指导冥想：
想象你们站在云端，神圣的光芒笼罩全身......
然而这些虚无缥缈的说教对石头来说实在太过无聊。
他本就是粗线条的性格，这种故弄玄虚的冥想简直比听数学课还让人犯困。
面具人此刻还在喋喋不休：
感受神力在体内流动......让神圣的能量净化你们的灵魂......
周围渐渐响起均匀的呼吸声，有人甚至开始轻轻啜泣，显然已经完全沉浸在这种氛围中。
石头起初还强打精神，但面具人念经般的声音像极了催眠曲，他的眼皮越来越重......
你们正在与神明对话......面具人的声音忽远忽近。
石头的脑袋一点一点，最后彻底垂了下去。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锣响把石头惊得直接从地上弹了起来。
他迷迷糊糊地擦着口水，发现所有人都盯着他看。
面具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面前，声音冷得像冰：
你在冥想中看到了什么？
石头心里一紧，急中生智，连忙比划起来：
他先是指指天空，双手画圈表示光芒，然后做出拥抱的姿势，最后竟直接躺倒在地，四肢摊开，脸上露出陶醉的表情。
面具人沉默片刻，突然大笑：好！很好！你居然能在冥想中直接与神明相拥而眠，这是何等的恩宠！
他转身对众人说：看到没有？这才是真正的虔诚！连神明都允许他在怀抱中安睡！
石头暗自松了口气，偷偷擦了擦嘴角。
没想到这样都能蒙混过关，看来这邪教确实够离谱的。
面具人示意众人围坐成圈，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韵律：
看看你们所处的世界——贵族住在金碧辉煌的豪宅里，而你们却连一片遮风挡雨的瓦片都没有。
他踱步到一个衣衫褴褛的汉子面前：
你，在工地上卖命十年，连老母亲的医药费都付不起。
又转向一个面容憔悴的女人：
你，被那个富家少爷玩弄后抛弃，连讨个公道的地方都没有。
石头默默观察着周围人的反应。
这些被天一教招揽来的，确实都是被社会遗忘的边缘人。
他们眼中最初的好奇，正逐渐被点燃的怒火取代。
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公平可言！
面具人的声音陡然拔高，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吸着你们的血，还嘲笑你们的卑微！
一个年轻男子猛地捶地，眼中布满血丝：
没错！我爹就是被那些黑心老板害死的！
但是——面具人话锋一转，声音突然变得柔和。
在天一神的怀抱里，你们都是平等的兄弟姐妹。在这里，没有人会看不起你，没有人会欺压你。
他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所有人：
外界越是污浊，越显得我们教内的纯净。记住，从今往后，你们唯一能信任的，只有天一神和身边的兄弟姐妹。
石头注意到，不少人已经热泪盈眶，还有人开始低声啜泣。
这些长期被社会忽视的人，太渴望被认同、被接纳了。
让我们起誓！面具人高声说道，从此与那个罪恶的外部世界划清界限！
划清界限！
众人齐声呐喊，连那个最初怯生生的女人都喊得声嘶力竭。
石头跟着举起手，心里却冷笑：这套说辞，分明就是在培养一群对社会充满仇恨的傀儡。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招对这群走投无路的人，确实有效。
仇恨的种子已经播下，只待生根发芽。而他要做的，就是在这片扭曲的土壤里，继续扮演好这个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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