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树后，看着林羽把玉佩收进衣襟。他转身回屋，脚步平稳，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没有跟进去。
风从崖边吹下来，带着一点湿气。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还残留着刚才凝聚火焰的热度。那团火已经灭了，但我记得它熄灭的瞬间，屋里传来的那一声轻响。
不是错觉。
我回到洞府，在外间坐下。桌上摊着林羽昨天留下的笔记，几张黄纸叠在一起，上面画着南岭地形和几处标记点。我一张张翻开，目光停在其中一页。
他写的是“七个环形节点，中间缺一”。笔迹工整，没有犹豫的痕迹。
我见过这个结构。
不是在普通典籍里，而是在一次系统答题奖励的残卷上。那卷竹简讲的是上古禁阵，名为“七曜锁灵”，专用于镇压强大外族。阵眼布局正是七点成环，中央空缺需以活人精魄填补才能激活。
这种阵法早已失传，连名字都很少有人提。
一个逃亡散修，怎么会梦到这种东西？
我合上笔记，起身走到角落的柜子前，取出一块青石板。这是前几天演练时用来记录节奏变化的工具。我把石板翻过来，用指尖沾了一点朱砂，在上面写下三个字：凤族信。
然后划掉。
不对。林羽不是简单传递消息。他是按某种规则在回报进度。昨夜玉佩闪动的频率变了，由单次红光变成双闪连击，重复三次。这不再是例行确认，而是上报关键情报。
目标即将闭关——这是标准暗语。
我还没说要闭关。
除非……他听到的是我今天早上随口提的那一句。
当时我在院中练功，顺口对他说：“最近灵力积累够了，可能得找个时间冲第四重。”
他说：“那需要安静的地方，不能被打扰。”
语气平常，眼神也没变。
但现在想来，那句话像是一道指令的触发开关。
我放下朱砂笔，走到门口，望向林羽房间的方向。门关着，里面没声音。他应该在休息，或者整理符纸。
我转身进了静室，从袖中取出一道符纸。这是早年系统奖励的“静音结界符”，能隔绝内外灵气波动，同时捕捉特定频率的灵力震荡。我将符纸贴在墙角，默念咒文，符面泛起一层淡光，随即隐去。
布置完后，我走出静室，故意提高声音说：“今晚我要开始准备闭关事宜，这几天不会外出。”
说完，我看了眼林羽的房门。
他没回应。
天黑得很快。
我坐在蒲团上调息，实际一直在留意隔壁动静。两个时辰过去，什么都没发生。
就在我以为他会等到更晚时，一股细微的灵力波动从那边传来。
我立刻睁眼。
几乎同一刻，那道静音符微微发烫。
我起身，轻轻推开一条门缝。
林羽的窗纸上又映出影子。他坐在案前，手里托着玉佩。红光亮起，不再是之前的单闪，而是两下连闪，停顿，再两下，重复三次。
双闪三轮——确认目标行动节点的标准代码。
他果然上报了。
我退回静室，靠墙站着。心跳很稳，脑子却转得飞快。凤族现在知道了我的动向，下一步会怎么做？派人截杀？还是直接围剿据点？
如果他们真要动手，一定不会等太久。
我取出系统面板，尝试用意念调出危机类题目。页面空白，没有任何新题出现。
但片刻后，底部跳出一行小字：因果未显，天机难测。
意思是，事情还没真正发生，系统无法判定。
说明攻击尚未启动，还在策划阶段。
我松了口气，但也更警惕。这意味着我还有时间准备，但他们也可能随时改变计划。
我走到洞府深处的阵盘前，这是防御阵的核心。原本的灵力流向是循环闭合的，我悄悄改了一条主脉的走向，让其中一段连接到一张追踪符纹上。只要林羽再使用玉佩传递信息，或者离开据点一定距离，符纹就会自动记录他的灵力轨迹。
做完这些，我去找了两名留守的亲信弟子。
“最近外围有妖兽活动迹象，”我说，“加强巡防，每两个时辰换一次岗。”
他们应下，没多问。
我知道他们不会怀疑。这类安排在边境据点很常见。
回到房间，我坐在床沿，闭眼回想这些天的细节。
林羽教我破阵时，曾说过一句：“火不焚心，唯律可破。”
我当时没在意，只当是经验之谈。
但现在想起来，这句话的出处不对劲。它出自《凤族秘训·离火篇》，只有核心成员才能接触。我在一次答题中看过原文，一字不差。
他不可能自学懂这个。
要么他是凤族出身，要么被灌输了记忆。
我睁开眼，拿起桌上的茶杯。水已经凉了。
他帮我是真的，教的东西也全是真的。但他为什么要帮我完善破阵之法？如果是想让我按他们的节奏走，那为什么又要让我变得更强？
除非……他的任务不是破坏，而是引导我走向某个特定结局。
比如，让我亲自踏入南明离火阵的核心区域。
那里或许早就布好了陷阱。
我站起身，走进静室，点燃一支香。烟雾升起，我从怀中取出一张白纸，写下三条命令：
一、外围哨岗加倍警戒，发现异常立即示警；
二、预备传送阵充能完毕，随时可启；
三、若三日内无异动，我将亲自带林羽前往南岭寻图，实则查探其联络路径。
写完，我把纸折好，藏进香炉底部。
外面传来脚步声。
我熄了香，走出静室。
林羽正从自己房间出来，见到我，点头道：“你还没睡？”
“刚理完思路。”我说，“闭关前还得再练一遍节奏控制。”
“也好。”他笑了笑，“稳妥些总没错。”
我看着他走进厨房，开始烧水泡茶。动作自然，神情平静。
就像一个普通的同伴。
但我注意到，他左手小指依旧微微蜷着，像是习惯了握什么东西。
我没说话，转身去了院中。
夜风很冷。
我抬头看天，云层遮住了星月。远处山影模糊，听不见鸟叫。
我抬起右手，掌心再次凝聚出一团火焰。
火光照亮了我的脸。
这一次，我没有掐灭它。
火焰跳动了几下，突然，我感觉到袖中的追踪符纹传来一丝温热。
林羽出门了。
他没有走正门，而是从侧廊绕到了后山。
我缓缓收手，火焰熄灭。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
三日后，我会提出去南岭。
他会同意。
然后我会知道，他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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