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浩那双戴着硕大铂金戒指的手,眼看就要搭上林婉儿单薄的肩膀。少女下意识地后退,脚跟却撞在堆放的啤酒箱上,身子一歪,脸上瞬间失了血色。
“婉儿妹妹,别怕生嘛。”司徒浩嘴角咧开,带着一种猫戏老鼠的惬意,“哥就是想跟你交个朋友,聊聊你家里那点……老事儿。”他刻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目光像黏腻的爬虫,在婉儿惊慌的脸上逡巡。
周围嘈杂的夜市声仿佛瞬间被抽空,几桌熟客停下了划拳,刀疤刘攥紧了酒瓶,空气绷紧得像拉满的弓弦。
就在那手指即将触碰到婉儿肩头衣料的刹那——
“哎哟喂!借过借过!油滑油滑!”
一道身影伴随着夸张的叫喊从旁猛地窜出。只见李小邪双手端着一个硕大的铝盆,盆里是混着辣椒皮、油污和泡沫的刷锅水,正冒着温热刺鼻的气气。他脚下像是踩到了西瓜皮,一个极其逼真的踉跄,整个人带着盆子就朝司徒浩的方向“失控”地扑了过去。
“你他妈……”司徒浩的警告还没骂出口,那满满一盆浑浊、油腻的污水,带着一股泔水桶般的复杂气味,精准无比地、劈头盖脸地浇了他一个透心凉!
哗啦——!
巨大的声响过后,世界有那么一瞬间的死寂。
司徒浩僵在原地,昂贵的定制衬衫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略显臃肿的体型,头发湿漉漉地耷拉着,上面还挂着几片红色的辣椒皮和黑色的孜然粒。浑浊的水珠从他额头、鼻尖、下巴不断滴落,在他脚边汇成一滩污渍。那副不可一世的神情彻底凝固,转而变成了一种难以置信的呆滞,随即是火山喷发前的铁青。
李小邪则“手忙脚乱”地摔倒在地,铝盆哐当哐当滚出老远。他抬起沾了些许污水的脸,表情充满了“真诚”的歉意和“惊慌”:“哎呦!对不起对不起!浩哥!真对不住!这地刚拖完,太滑了!您没事吧?没烫着吧?” 他一边说,一边爬起来,顺手从旁边桌子上扯过一把用来包烤肉的、油乎乎的卫生纸,就往司徒浩脸上身上擦,“我给您擦擦,给您擦擦……”
那卫生纸本就油腻,一擦之下,不仅没干净,反而在司徒浩脸上抹开一道更明显的油污痕迹。
“滚开!”司徒浩终于从巨大的羞辱和恶心感中反应过来,一把狠狠推开李小邪,气得浑身发抖,声音都变了调,“李小邪!你他妈找死!!”
他身后的两个黑衣保镖这时才如梦初醒,猛地冲上前来,气势汹汹地就要动手。
“哎呀,浩哥,真是意外!”李小邪被推得后退两步,举起双手,脸上依旧是人畜无害的委屈,但眼神深处却掠过一丝极寒的冷光,腰间的古铜指南针微微发烫,“大家都看到了,地滑,我没站稳。要不……您这身衣服,我赔?虽然我这小本生意,一个月也赚不了您一件衬衫钱……”
周围压抑的窃窃私语和低笑声终于忍不住响了起来。刀疤刘更是憋得满脸通红,肩膀一耸一耸。司徒浩平日里在这片街区横行霸道,今天这副落汤鸡的狼狈样,实在是太过解气。
司徒浩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感受着四周投来的各种目光,像是无数根针扎在身上。他死死盯着李小邪,那眼神阴毒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他知道李小邪是故意的,但他没有证据!众目睽睽之下,对方一口咬定是意外,他若强行发作,反而显得自己气量狭小。
“好……很好!”司徒浩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抹了一把脸上的污水,恶狠狠地瞪了李小邪一眼,又深深看了一眼被他护在身后、惊魂未定却悄悄抓住李小邪衣角的林婉儿,“小子,咱们走着瞧!我们的事,没完!”
说完,他再也无法忍受身上的黏腻和周围的目光,猛地转身,带着一身熏人的馊味,几乎是落荒而逃地钻进了他那辆惹眼的越野车。引擎发出咆哮般的怒吼,车子迅速驶离,留下难闻的尾气和一滩污渍。
“呸!什么玩意儿!”刀疤刘朝着车尾灯啐了一口。
危机暂时解除,夜市的气氛重新活跃起来,甚至比刚才更热烈了几分,人们都在兴奋地谈论着刚才那“大快人心”的一幕。
李小邪这才转过身,看向林婉儿。少女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已经安定下来,正仰头看着他,小手还紧紧攥着他的衣角,指节有些发白。
“没事了。”他抬手,习惯性地想揉揉她的头发,但看到自己手上也沾了些油污,动作顿在半空,转而轻轻拍了下她的胳膊,“吓着了?”
婉儿摇摇头,又点点头,小声说:“小邪哥……谢谢你。” 她看到了他刚才眼神里那一闪而过的冰冷,知道那盆“意外”的刷锅水背后,是他毫不犹豫的保护。
“谢什么,都说了是地滑。”李小邪咧嘴一笑,恢复了一贯的懒散痞气,弯腰捡起那个滚远的铝盆,嘀咕着,“盆都摔瘪了,亏了亏了……得让那家伙赔盆钱才行。”
他看似轻松地收拾着残局,但眼角的余光却敏锐地扫过不远处巷口的阴影。那里,似乎有个模糊的灰影悄然隐没。
司徒浩只是个明面上的蠢货……真正麻烦的,是藏在暗处的眼睛。
夜色渐深,收摊的时候,婉儿默默帮着收拾桌椅,比平时更加安静。李小邪知道,司徒浩的话像根刺,扎进了她的心里,关于她父母的那点“老事儿”,终究是瞒不住了。
回到小楼,楼道里一片漆黑。李小邪摸出钥匙开门,随口道:“明天放榜,早点睡……”
话还没说完,他开门的动作猛地一顿,眼神骤然锐利起来——门缝下方,静静地躺着一个没有任何标识的白色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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