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英国魔法部的手续办得很快。
沈澄在国际合作司登记、核验邀请函后，由联络员艾登·里德陪同，通过部里的壁炉前往霍格沃茨。
到了约定的时间，斯内普已经在魔药办公室等候。壁炉里的绿色火焰卷起，两道身影自壁炉踏出。
艾登·里德是六年前从霍格沃茨毕业的斯莱特林，即便早已离校，站在斯内普面前仍带着谨慎和恭敬。
互相引见了沈澄与斯内普后，他便踏进壁炉返回部里，向司长巴蒂·克劳奇复命。
魔药办公室只剩下斯内普和沈澄。
沈澄个子很高，骨架清瘦；目测瑞琪站在他旁边也不过到肩膀略高些。
他身着深蓝道袍，唐瑞琪不穿校袍时，也穿同样面料与款式的衣服。
和瑞琪一样，沈澄的长发也用木质发簪束在发顶，额前的几缕碎发大概是被飞路网的气流拂乱的。
沈澄的神情，和唐瑞琪那种不动声色的平静如出一辙，但瑞琪的面庞偏圆，轮廓更圆钝，沈澄的面部线条更锋利。
——果然是同门师兄妹。
为了方便熬煮魔药，给沈澄安排的客房就在地牢。沈澄谢绝了先去客房休息的提议，从行李中翻出药箱，和斯内普一起去了医疗翼。
医疗翼里仍是那股草药与消毒药水混合的味道。窗边的光凉凉地落在床面上，唐瑞琪安静地躺着，气息轻得像随时会被风吹散。
沈澄走近时，脚步不自觉地放慢，眉头皱了起来——她在机场时还活蹦乱跳的，时隔仅仅半个月，她竟然昏迷不醒了。
庞弗雷夫人迎上来，她知道这是邓布利多安排的东巫魔药师。
她把病历递给沈澄，“唐小姐体质很弱，经常昏迷。刚到学校那天她就因为摄魂怪昏过去了——两次。”
“上个星期她来过医疗翼，那时候已经出现了轻度中毒症状。”庞弗雷夫人从围裙口袋里摸出一只小瓶递给沈澄。
沈澄接过瓶子，却并未开口追问。
“我们试过，魔咒没法唤醒她，魔药的药剂反应也很弱。”庞弗雷夫人补充道。
沈澄在瑞琪床侧坐下，指尖停在她眉心上方，闭目凝神。
片刻后，他眉心微蹙，从药箱里取出一张极薄的符纸，红线缠绕指腹，轻轻一按——微不可察的灵光像细线般铺开，在她周身勾勒出被撕扯得凌乱的魂丝。
他抬眼，与斯内普对视：“按你们的话说，是深度昏迷，性命无虞，可以救。”
斯内普和庞弗雷夫人这才松了口气。
沈澄倒是不专断，魔药配方和治疗方案，都和斯内普、庞弗雷夫人一起商量。
当天夜里，沈澄递给斯内普一张写好的配方——
一张兼用东西方药材的复合魔药配方。药材、切制、火候、煎煮时序都标注得极细。
斯内普略一挑眉，其中西方魔药部分的术语、剂量、火候与配比，都十分精确，即便是上过六、七年级魔药提高班的学生，也很难写到这个水准。
沈澄从随身的药箱里找药，才发现其中一味中式药材在途中磕碎了，虽然能用，但效果多少有些影响。原本考虑调整配伍，斯内普把他带去了自己的魔药储藏室。
几排药架从地到顶，摆满东方药材，按炮制方式与部位分列，瓶身整整齐齐贴着英文标签。
他先是一怔，随即会意，唇角微弯，不用多问，也知道这些东西为何备得这样齐全。
斯内普按沈澄的配方，熬出一瓶药效温和的调和复元剂，还在其中加入极微量的醒神露。
调和复元剂的用药方式要少量多次——每三十分钟一勺，日夜不间断。
用药前，沈澄需要先用符咒稳定瑞琪的神识，魔药才能发挥作用。
他取出一支细长的朱砂笔，笔尖蘸着微微渗光的红色药液，在空中一笔笔勾勒符文。
红光在半空交织盘绕，逐渐被一层温润的金色所覆盖，像是被阳光浸染。
等他收了最后一笔，金色符光凝聚成一枚细薄的符箓，悬停片刻，缓缓压入瑞琪的眉心。
符箓一入体，符文的细线像极细的藤蔓般，在她飘散的魂丝间攀附、缠绕，将它们轻轻拢合固定。
——
白天斯内普和弗立维还要上课，喂药和观察都由沈澄与庞弗雷夫人轮替执行，玛莎和秋下课以后也会来帮忙。
阿利斯和塞德里克也来探望过，庞弗雷夫人说男女有别，让他俩远远的看了看瑞琪，就给撵出去了。
斯内普和弗立维两位教授，没课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在医疗翼。庞弗雷夫人还在病房里整理出一张书桌，方便他们讨论魔药配方和治疗进展。
斯内普甚至把作业都带来批改。用药间歇，沈澄有时凑过去看斯内普批学生作业。黑袍巫师眉头紧蹙，蓝袍巫师站他身后看着论文掩嘴偷笑。
庞弗雷夫人很喜欢斯内普在医疗翼待着。那些来看瑞琪、借故来看瑞琪的学生，一看到黑袍，根本不用她开口，自己就逃跑了。
斯内普待在这里，一方面是为了观察药效，另一方面也乐得与沈澄探讨东方魔药的炮制与配伍——这个二十岁的小伙子颇有见地，也懂得尊重与合作。
——
用药第二天，反应不大——只是凌晨时瑞琪的指尖轻微动了一下，很快又沉静下去。
两人据此调整了魔药配伍，频次不变，延长每次意识上浮后的稳定时间。
第三天清晨，瑞琪的呼吸与脉搏比前夜更匀，唇色也渐渐红润起来。
到了傍晚时分，窗外的雨停了，云层也薄了些。
沈澄按住她的手腕，静静数了两遍脉——已经由虚散转为踏实。
他俯身到她耳边，轻声唤道：“瑞琪……瑞琪？”
那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怕惊扰，极轻、极温柔。
瑞琪的睫毛轻颤，意识像从深水中缓缓上浮——先是漫长的黑暗，然后是一点光。
她缓缓睁开眼，眼神聚焦得很慢，看见师兄的脸。
停了两秒，目光移向他身后，熟悉的黑色长袍映入视野。斯内普双臂交叠，表情依旧冷峻，眼底的紧绷却松开了些。
“……师兄？”
师兄和斯内普同处一室，让瑞琪怀疑自己是吃药吃出幻觉了。
沈澄松了口气，低声道：“你总算肯醒了。”
他笑了一下，伸手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尖，语气里带着点调侃，“可惜我不会布阵。要是魔药能配上你们唐家的阵法，恐怕你一天就能醒。”
庞弗雷夫人给瑞琪做了检查，收回魔杖，干脆利落地下了结论：“醒了就好。接下来静养三天，不能擅自走动。”
瑞琪“嗯”了一声。
她有很多问题要问，又不知道从何开始。
瑞琪拽了拽沈澄的衣角，“饿，想喝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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