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剑峰与听竹小院即将接连举办两场大婚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传遍了青岚宗,并向着东域各大势力扩散开去。一时间,青岚宗内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众多弟子与执事忙碌起来,筹备这场数百年难得一见的盛事。
林玄作为核心人物,更是忙得脚不沾地。他既要与宗门礼殿沟通大典流程、拟定宾客名单、准备聘礼与回礼,又要安抚两位准新娘,尤其是心思更为敏感的公孙雨,确保她不会因仪式在苏晚晴之后而感到委屈。所幸公孙雨得了苏晚晴的亲口允诺和林玄的细心呵护,心中只有即将成为新娘的甜蜜与期待,并无多少怨怼。
雪剑峰上,冰魄真人虽然当初不甚情愿,但事已定局,关乎自己爱徒和苏晚晴一脉的颜面,她也亲自出面操持,将雪剑峰布置得如同冰雕玉砌的仙宫,清冷中透着难言的喜庆。苏晚晴反倒成了最清闲的一个,多数时间仍在闭关巩固修为,或是静静擦拭着她的霜寂剑,仿佛即将到来的大婚与她关系不大,唯有偶尔看向忙碌的林玄时,冰眸深处才会掠过一丝极淡的暖意。
听竹小院内,公孙雨则兴奋地拉着曲非烟,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嫁衣的样式、首饰的搭配。她本就容颜娇俏,此刻更是容光焕发,如同沾露的晨花。
“曲姐姐,你看这支凤钗怎么样?还有这流云锦的料子,做嫁衣一定很好看!”公孙雨拿着一本厚厚的图册,兴致勃勃地征询曲非烟的意见。
曲非烟斜倚在窗边,手里把玩着一支玉簪,妩媚的脸上带着惯有的笑意,只是那笑意深处,似乎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落寞。她看着公孙雨那毫不掩饰的幸福模样,心中滋味复杂。为她高兴是真,但说完全不在意,那也是假的。毕竟,她与林玄同样情深,甚至因功法之故,有过最为亲密无间的灵肉交融,可她的名字,却无法堂堂正正地出现在那大红喜帖之上。
“嗯,不错,很衬你。”曲非烟懒洋洋地应着,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
公孙雨心思细腻,隐约察觉到一丝异样,放下图册,凑到曲非烟身边,挽住她的胳膊,小声道:“曲姐姐,你……你是不是不开心了?是因为我和苏师姐……”
曲非烟伸出纤指,点了点她的额头,打断了她的话,强笑道:“傻丫头,胡思乱想什么?姐姐我是那种小气的人吗?你能得偿所愿,姐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自嘲,“只是我这身份……能得个长老名分,安稳留在你们身边,已是侥幸,哪还敢奢求那些风光场面。”
她话语看似洒脱,但那一闪而逝的黯然,还是被刚从外面回来的林玄捕捉到了。
林玄心中微叹,走上前,先是揉了揉公孙雨的头发,温声道:“小雨,你先去看看嫁衣的绣样进度,我和非烟说几句话。”
公孙雨乖巧地点点头,看了看林玄,又看了看曲非烟,似乎明白了什么,悄悄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二人。
院内只剩下林玄和曲非烟。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洒在曲非烟妖娆的身段上,镀上一层暖光,却更衬得她眉眼间那抹孤影。
林玄走到她身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曲非烟身体微微一僵,随即软化下来,将脸埋在他坚实的胸膛,嗅着那令人安心的气息,闷闷地道:“干嘛?可怜我啊?”
“说什么傻话。”林玄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心疼与坚定,“在我心里,你与晚晴、小雨,从无不同。名分之说,是世俗之见,亦是形势所迫,委屈你了。”
曲非烟鼻子一酸,却强忍着,哼道:“你知道就好……姐姐我才不稀罕那些虚礼……”
“我知道你不稀罕。”林玄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语气郑重,“但该给你的,我一定会给。只是需要时间,也需要一个更合适的时机。待他日,我必为你补上一场,独属于你曲非烟的仪式,让天地万物,皆为你我见证。”
这不是空泛的安慰,而是承诺。林玄深知,以曲非烟魔修的身份和过往,强行在此时与苏、公孙一同举办婚礼,不仅宗门阻力巨大,也可能为她引来不必要的非议和危险。他需要更强的实力和更稳固的地位,才能为她撑起一片无忧的天空。
曲非烟抬起头,媚眼如水,怔怔地看着林玄认真的脸庞,心中的那点委屈和酸涩,瞬间被巨大的暖流冲散。她伸出玉臂,环住林玄的脖颈,将红唇凑到他耳边,吐气如兰,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更多的却是释然与甜蜜: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姐姐我等你。”
她主动吻上他的唇,不再掩饰自己的情感。这一吻,不涉情欲,唯有彼此心灵的依靠与承诺。
良久,唇分。
曲非烟又恢复了那副慵懒妩媚的模样,仿佛刚才的脆弱只是幻觉。她推了林玄一把,嗔道:“行了,快去忙你的吧,新郎官!别在我这儿耽误工夫,小心你的苏长老和小雨妹妹吃醋。”
林玄看着她强装无事的样子,心中更添怜惜,但也知道此时不宜再多言,只是用力握了握她的手,转身离去。
望着林玄离去的背影,曲非烟倚在窗边,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真心的、带着期盼的笑容。阳光落在她脸上,明媚动人。
是啊,有他在,有名分固然好,没有,又何妨?大道漫长,能相伴左右,已是幸事。更何况,他已然许诺了一个未来。
只是,看着宗门上下为那两场婚礼忙碌的热闹景象,听着远处传来的隐隐喜乐声,她内心深处,终究还是有一丝淡淡的、挥之不去的羡慕。
这份羡慕,如同暗香,浮动在听竹小院的角落里,不为人知。
而青岚宗的喜庆气氛,也在这看似和谐的表面下,悄然酝酿着。来自东域各方的宾客即将抵达,这其中,是否会有不速之客?归墟教的阴影,又是否会趁机而动?
盛大的婚礼背后,暗流依旧在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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