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警报声再次撕裂沉寂。
林婉的手指在控制台上翻飞，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屏幕上代表兔小白的光点正以诡异的轨迹疯狂跳跃，时而出现在马嵬驿，时而闪烁在未知的地下空间，坐标数据像被揉碎的纸屑般混乱不堪。
“能量场彻底紊乱了！”
林婉盯着屏幕上分析报告，声音发颤。
“小白进入了马嵬驿地下龙脉区域，那里的龙气与它体内的恒能水膜产生了共振 —— 你看这数据流，和刚才石椁开启时的波动完全吻合！”
操作台后的小李突然尖叫一声，指着屏幕角落的红色警告框：“时空锚点丢失！斩龙剑…… 检测到高强度能量体介入！”
陈教授一把扯过应急电缆，将其狠狠插进备用接口：“用超导磁场隔绝龙气干扰！”
实验室中央的量子谐振腔突然剧烈震颤，超导线圈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林婉眼尖地发现，玻璃罐中早已沉寂的树妖残雾竟再次翻腾起来，在瓶底画出与屏幕坐标相同的混乱纹路。
“它还在影响坐标！”
林婉扑过去抓起磁波枪，对准雾气喷射出淡蓝色的能量束，“这家伙和龙脉有感应，它在借龙气强化干扰！”
陈教授眼睛死死盯着屏幕：“看这里 —— 小白的能量读数在回升！恒能水膜在吸收龙气转化的光粒，防御增益提升了 2%！”
话音未落，屏幕上的红光骤然收缩，光点重新凝聚成稳定的金色，只是坐标旁多出一行陌生的标注：【马嵬驿地宫入口】。
林婉的心脏狂跳起来，她认出那处位置的地形特征 —— 与数据库中记载的盛唐地下陵寝结构完全吻合。
“它在主动探索？”
小李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智核原液的逻辑模块在龙气环境下反而超频运转了！”
陈教授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指着屏幕上不断刷新的 “凶煞之气侵蚀” 警告，脸色凝重如铁：“但代价太大了。斩龙剑的能量正在污染它的神经链路，你看这红纹扩散速度 —— 再这样下去，小白的意识会被剑里的亡魂吞噬。”
实验室的灯光突然闪烁了一下，所有屏幕同时陷入黑屏。
应急灯亮起的瞬间，林婉看到谐振腔的玻璃壁上浮现出诡异的红纹，与屏幕上兔小白血管里的纹路一模一样。
“坐标…… 正在反向映射！”
陈教授的声音带着惊骇，“龙脉的能量顺着量子纠缠链路传到实验室了！”
林婉突然想起兔小白握住斩龙剑时的画面，那些涌入水膜的光粒、剑身上跳动的鸽血红宝石、石椁内壁的预言文字…… 无数碎片在脑海中炸开。
她扑到控制台前，手指在重启的键盘上疯狂敲击：“把所有能量集中到时序追踪蛋白！用智核原液的数据链对抗凶煞之气 —— 小白能解析守陵人的攻击，就一定能守住自己的神智！”
屏幕重新亮起时，金色光点旁的红纹果然减弱了几分。
陈教授长舒一口气，却在看到新弹出的 “暗门开启” 提示时，眉头再次拧紧：“它要去见‘最终真相’了。那地方的能量等级，已经超出了我们的干预范围。”
林婉望着屏幕上逐渐稳定的坐标，突然抓起通讯器贴在耳边，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小白，无论看到什么，记住我们在等你回家。”
实验室的嗡鸣声渐渐平息，只有谐振腔壁上的红纹还在缓慢流转，像条连接着千年时空的血脉。
陈教授走到窗边，望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突然低声说：“或许从一开始，我们就不该试图控制坐标。有些真相，总要有人亲眼去看。”
林婉没有说话，只是将掌心贴在冰凉的屏幕上，仿佛这样就能触碰到那个在唐朝地宫深处前行的小小身影。
她知道，这场失控的实验早已偏离了初衷，而他们能做的，只有守在这片混乱的坐标尽头，等待着兔小白带着马嵬驿的最终真相，穿越时空乱流归来。
暗门闭合的刹那，前方漆黑一片。
兔小白背上的斩龙剑微微震颤，剑身上的鸽血红宝石亮起，像一串小灯笼，身前的路被照亮丈许。
脚下不再是青石板，而是湿漉漉的夯土，混着腐败芦草的腥气。
水流声愈发清晰，是从左侧的石壁后传来。
兔小白体表的淡蓝色光晕再次闪烁。
脑海里的数据流终于稳定下来。
体内女人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检测到高频次能量波动…… 前方三百米有强能量反应。”
话音未落，左侧的石壁突然 “哗啦” 一声裂开一道缝隙。
一股寒气夹杂着水草的腥气喷出。
缝隙中竟浮动着无数半透明的游鱼，鱼身泛着青白色的磷光，长着尖利的獠牙，在红光与蓝光的交映下，如同穿梭在幽冥的饿鬼。
“小心！”
兔小白将丽妃护在身后，斩龙剑护在身前。
剑身上的血色纹路骤然亮起，那些游鱼像是被某种力量牵引，竟疯狂地撞向剑身。
每一次撞击，都有细碎的磷光融入剑体。
兔小白手臂上的红纹也随之蔓延一寸，带来火烧般的灼痛。
“它们惧怕这剑，却又不得不靠近。”
丽妃的声音带着恍然。
“我曾在《大唐五行志》里见过记载，龙气所聚之地，常有‘阴鳞鱼’守护，以吸食龙脉逸散的灵气为生。可它们……”
她看着那些鱼眼中的痛苦，喃喃道。
“更像是被某种力量操控着自寻死路。”
兔小白没有答话，只是挥剑的速度越来越快。
他发现这些阴鳞鱼的攻击看似杂乱，实则在斩龙剑上撞出有规律的声响，仿佛在敲击某种暗号。
当最后一条鱼化作磷光消散时，左侧的石壁突然整体向内滑开，露出一条更深的水道。
水道上漂浮着一艘乌木船，船身上有半枚玉佩。
“镇国佩”
丽妃惊呼。
正是刚才古墓中镇国佩的另一半。
船头立着一个青铜灯台，里面的灯油尚未燃尽，被斩龙剑的红光一照，竟自动燃起幽蓝的火苗。
“看来只能乘船走了。”
兔小白扶着丽妃踏上船板。
等他也坐好后，发现这船竟然没有船桨。
“小白....船自己动了”
丽妃也发现问题，但很快她发现这船自己动了起来。
乌木船悄无声息地顺着水流漂向深处。
船行约一炷香的时间，两侧的石壁渐渐开阔，出现了人工雕琢的痕迹。
岩壁上布满了浮雕，左边是霓裳羽衣的宫女翩翩起舞，右边却是披甲的士兵浴血奋战。
两幅浮雕在红色光影中交错，竟拼凑出一幅诡异的画面。
跳舞的宫女渐渐化作白骨，而士兵的甲胄上，滴落的血珠都化作了饱满的荔枝。
“是天宝年间的兴庆宫与范阳军。”
丽妃的声音发颤。
兔小白没有回应，他的注意力被船尾的动静吸引。
不知何时，水面上漂浮着无数白色的花瓣。
细看之下，竟全是用绢布制成的假花，花瓣上还绣着细碎的金线，正是宫廷专用的云锦。
这些假花随着水流汇聚，竟在船尾织成了一面写着 “贵妃” 二字的幡旗。
“这是……” 丽妃捂住嘴，面露惊恐。
她认出这种绢布，是当年贵妃亲手绣制香囊时最爱用的料子。
就在这时，乌木船底猛地撞上了什么东西，剧烈摇晃了一下。
兔小白稳住身形，抬头望去。
只见前方的水道尽头，赫然出现了一座汉白玉拱桥。
桥的栏杆上几十团金色火焰在跳动。
金光映照的桥上立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人穿着绯红的官袍，手里拄着一根鎏金拐杖，正是刚刚在马嵬驿石碑旁徘徊的高力士。
可他的脸，却在金色的火光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灰色，双眼空洞无物，唯有两点红光在眼底跳动。
“你们终于来了。”
高力士的声音像是从生锈的铁管里挤出来的。
“陛下等这一天，等了整整一千年。”
乌木船在拱桥下停住，兔小白握紧斩龙剑。
他发现高力士的官袍下摆，竟与那些阴鳞鱼一样，泛着半透明的光泽，仿佛随时会化作水汽消散。
而拱桥的栏杆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七十二盏长明灯，灯芯跳跃的火苗，与古墓中的幽绿截然不同，竟全是温暖的金色。
那是只有帝陵才会使用的 “长命灯”。
“陛下？” 丽妃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难道…这…… 陛下的陵寝？”
高力士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拐杖，指向桥的另一端。
那里的黑暗中，隐约露出一座宫殿的飞檐，檐角的走兽在金光中若隐若现，竟与兴庆宫的麟德殿一模一样。
兔小白的淡蓝色光晕突然疯狂闪烁，脑海里的数据流爆发出刺耳的警报：“警告！检测到多重时空重叠！前方为‘执念之墟’，非真实存在，能吞噬一切进入者的神智！”
斩龙剑的剑身剧烈震颤，仿佛在兴奋，又像是在抗拒。
兔小白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红纹已经蔓延到了肩头，那些被剑吸收的磷光与血气，正在顺着血管，一点点渗入他的心脏。
“走吗？”
丽妃悄声道。
兔小白抬头望向那座虚幻的宫殿，又看了看高力士空洞的双眼。
“走。”
他将斩龙剑握紧，乌色的剑身映出他眼中的红与蓝。
“总得有人，把这千年的执念，彻底斩断。”
乌木船再次启动，缓缓穿过拱桥。
当船身驶入宫殿阴影的刹那，高力士的身影突然化作无数金粉消散。
那些长命灯的火苗，同时转向，将光全部投向宫殿深处。
仿佛在指引着某个沉睡千年的秘密。
水道尽头的黑暗中，传来了隐约的丝竹声。
是有人在弹奏《霓裳羽衣曲》，却又夹杂着刀剑相击的脆响，在空旷的地宫里回荡，经久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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