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网炸了。
彻彻底底地，像是被投入了一颗反物质炸弹，在每一个星际公民的精神海里，掀起了亿万情绪海啸。
“我没看错吧？一百星币一根的黄瓜？是我疯了还是神农集团疯了？不管了！我买！我已经定了十个闹钟，准备用当年抢元帅府亲卫选拔名额的劲头去抢！”
“圣女果！天呐，古籍插图里画的那个酸甜可口的浆果！我奶奶的奶奶都没见过的传说之物！有生之年我居然能看到实物！谁也别跟我抢！我单身三百年的手速就是为了今天！”
“清心明目茶？最近加班肝项目，感觉精神力丝线都快缠成一团毛线球了，这个我必须试试！求求了！再不救救我的眼睛，我的发际线就要跟我的眼圈胜利会师了！”
最初的震惊过后，是席卷整个帝国的狂热。神农集团那个长草已久的官方账号，评论区以每秒数十万的恐怖速度疯狂刷新，技术部门紧急加挂了十几台服务器才勉强没让它当场瘫痪。
“抢购”，这个在物资极度丰富、一切按需分配的星际时代几乎快被遗忘的远古词汇，一夜之间重回大众视野。
无数人摩拳擦掌，准备在第二天上午十点，与全星际的“情敌”们决战线上商城。
而此时，首都星议会大厦顶层的奢华会议室里，气氛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荒谬！”新任临时议长斯皮尔伯爵一巴掌拍在会议桌上，震得昂贵的骨瓷茶杯嗡嗡作响，“苏软！凌夜！他们怎么敢的！他们这是在挑战我们所有人的根本利益！”
旁边的年轻贵族，慢条斯理地用丝帕擦了擦被溅到口水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烁着毒蛇般的阴冷光芒。
“伯爵阁下，何必动怒呢。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平民，被几根杂草就冲昏了头脑罢了。”他推了推眼镜，嘴角噙着一抹胜券在握的笑意，“我们舆情部已经安排好了。明天，等他们的产品一发售，星网上就会出现大量的‘受害者’。腹泻、呕吐、精神力紊乱……总有一款适合他们。同时，我们收买的几位二流学院的‘专家’也会出面，从‘科学’角度论证这些‘远古植物’可能携带未知病毒，对民众可能存在潜在威胁。”
他顿了顿，阴冷地笑道：“您觉得，在生命安全面前，那些连温饱都需努力的贫民，还敢为了尝一口鲜，去赌上自己的未来么？”
斯皮尔伯爵的脸色缓和下来，粗气也平复了，眼中露出赞许。
“很好。就这么办！让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我们提供的稳定剂才是最安全的！神农集团，不过是一个笑话！”
……
第二天上午十点整。
抢购开始的瞬间，神农集团的线上商城，在一秒钟内，就被堪称恐怖的流量洪峰冲垮了。
“进不去！根本进不去啊！”
“我刷新出来的时候已经显示全部售罄了！到底是谁！是谁抢走了我的黄瓜！”
远在月壤星基地的米诺，带着他的小组，满头大汗地进行紧急维护，嘴里骂骂咧咧：“这帮人的手速是魔鬼吗！他们是开着歼星舰在抢购吗！服务器的防火墙都快被热情融化了！”即便如此，第一批上架的千万份产品，也在短短三分钟内被席卷一空。
无数没抢到的人在星网上捶胸顿足，哀嚎遍野。
下午，各大首府星的线下领取点，排起了史无前例的长龙，队伍从商业中心一直甩到了星港外。
一个年轻的白领，像捧着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捧着自己刚领到的一盒圣女果。他看着那红润饱满、仿佛还带着晨曦光泽的小果子，犹豫了半天，才虔诚地捏起一颗，放进嘴里。
酸甜的汁水在口腔中轰然爆开。
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清新纯粹的生命能量，顺着喉咙流淌下去，仿佛一股清泉，温柔地冲刷着他因为长期面对光脑而疲惫不堪的精神海。那感觉……就像给蒙尘已久的世界擦亮了玻璃，整个世界，在这一刻都变得清晰明亮了许多。
“天……这就是……这就是鲜活的滋味吗？”他震惊地睁大了眼睛，眼眶竟有些湿润。
另一边，一个刚从边境轮休回来的A级机甲师，皱着眉喝了一口“清心明目”茶。他常年与异兽作战，精神力高度紧绷，留下了不少暗伤。那由晒干的“菊花”和“枸杞”组成的茶包，温水冲泡下，淡黄色的茶汤散发出一种奇异的草木清香。他喝了一口，只觉得一股温润的热流缓缓涌入精神海，那些因战斗而躁动不安的精神力丝线，竟被奇迹般地安抚了，连带着那常年不散的干涩酸痛感，都立竿见影地缓解了大半。
“神了！这比军方特供的高级‘舒缓剂’效果还好！还便宜！”
类似的惊叹与狂喜，在帝国的各个角落不断上演。
而那些由议会安排的“受害者”们，刚刚在网上声泪俱下地发布了自己“上吐下泻”、“精神恍惚”的帖子，下一秒就被无数真实的、带着狂喜的用户体验报告给淹没了。
“骗子！老子刚吃完一整根黄瓜，感觉浑身舒畅，精神力都活跃了零点零一个百分点！正愁没处使劲呢！”
“就是！想抹黑神农集团？当我们是傻子吗？你怕不是营养剂吃多了把脑子吃糊住了吧？”
“楼上的兄弟，别跟水军废话，有这时间不如去官网蹲下一波，听说一个小时后还有少量补货！”
议会大厦里，斯皮尔伯爵脸上的微笑僵住了。他看着光脑上被瞬间顶到热门第一的#神农集团真香#词条，以及自己雇佣的水军公司老板发来的哭诉通讯：“伯爵大人，这活儿干不了啊！钱我退给您！我手下的人一半都在蹲点抢菜，另一半发的黑帖瞬间就被踩到星尘里了，还被网友人肉出来挂在耻辱柱上！我妈都发讯息问我能不能搞到内部货！我们不干了！”
“废物！”斯皮尔伯爵一脚踹翻了身边的投屏器，面目狰狞地咆哮。
G-7星上，轮休中的苏软和凌夜窝在沙发里，看着星网上那些几乎要把屏幕撑爆的赞美和狂热。
“一切顺利。”苏软非常满意地浅笑，眼角眉梢都带着轻松的喜悦。
“嗯。”凌夜的目光却没在光屏上，而是落在她的侧脸上，赤金色的瞳眸里，满是足以将冰山融化的温柔。
他不在乎什么天然食物，也不在乎什么星网狂欢。
他只知道，这是苏软想做的事，她为此而开心。
她的这份事业，正在成为她最坚实的铠甲，用全帝国人民的拥护，铸成了一座任何阴谋诡计都无法轻易攻破的堡垒。
这就够了。
苏软似乎感受到了他灼热的目光，转过头来，对他俏皮地眨了眨眼：“元帅大人，要不要尝尝我亲手泡的‘清心明目’茶？慰劳一下我们战无不胜、为神农集团保驾护航的大功臣？”
凌夜的喉结不易察觉地动了动，深邃的目光锁着她，声音低沉地“嗯”了一声。
温馨甜蜜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无声流淌，苏软起身去取茶具，随口道：“这次陆军和空军的反应最快，倒是海军那边，一向眼高于顶，到现在还静悄悄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凌夜端起水杯，淡淡道：“他们有他们的骄傲，也有他们的麻烦。”
话音刚落，一份加密通讯请求，突兀地打断了这份宁静。
通讯来自统帅部最高统帅秦星烬，但他只是一个转接人。
屏幕上出现的，是一个面容刚毅、肩上扛着海军上将肩章的中年男人。
中央星海军学院的院长，同时也是帝国海军总司令的亚摩斯上将。
此刻，这位海军统帅，脸上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焦躁与疲惫，眼下的乌青几乎和蓝莓一样深，让他看起来苍老了十岁。
“凌夜元帅，苏软顾问。”亚摩斯的语气仿佛几天几夜没有合眼，“我代表中央星海军，有一项紧急请求。”
凌夜微微挑了挑眉，冷峻的脸上看不出情绪，但周身的气场已然变得锐利。
能让亚摩斯这头骄傲的老海狮如此低头的，绝非小事。
苏软则温和地开口，打破了沉默：“亚摩斯院长，请讲。”
亚摩斯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和挣扎，几乎是咬着牙说道：
“贵集团的蔚蓝星，我们海军……想要申请入驻。”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艰难，“作为战略合作基地。我们需要那里的水……我们需要神农集团的帮助……救救我们那些快要发疯的学员，和他们……那些快要彻底失控的兽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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