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倩的问题如同一声惊雷，在温暖静谧的卧室里炸开。
乔英子整个人瞬间僵住，血液“轰”的一下全涌上了头顶和脸颊，她感觉自己的脸烫得快要烧起来，连耳根和脖颈都染上了绯红。
她猛地低下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狂跳，几乎要撞出肋骨。
她怎么也没想到，妈妈所谓的“体己话”，竟然是这个！
而且，妈妈是怎么发现的？还特意去看了抽屉……天啊！这太羞耻了！
“妈……你……你怎么……”乔英子声音发颤，语无伦次，根本不敢抬头看宋倩。
宋倩看着女儿这副羞愤欲死、连脖子都红透的模样，心里那点因为窥探隐私而产生的些许尴尬，迅速被更强烈的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气所取代。
她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了，这副反应，几乎已经印证了她的猜测。
她没有继续逼问，而是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那份严肃却丝毫未减：“英子，抬起头，看着妈妈。”
乔英子身体一颤，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像慢动作回放一样，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眼神闪烁，根本不敢与宋倩对视。
宋倩直视着女儿的眼睛，语气沉重：“英子，你老实告诉妈妈，昨天晚上，你们是不是真的没用？”
说着，她晃了晃手里那个刺眼的、未拆封的盒子。
乔英子的嘴唇哆嗦了一下，眼泪瞬间就在眼眶里打转，既是羞的，也是被妈妈这审问般的语气吓的。
她知道自己瞒不住了，而且，在妈妈那洞察一切的目光下，她也没办法撒谎。
她极其轻微，但又无比清晰地点了点头，从喉咙里挤出一个细若蚊蚋的声音：“……嗯。”
尽管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看到）女儿的确认，宋倩的心还是猛地往下一沉。一股火气夹杂着后怕涌上心头。
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一些，带着难以置信和质问：“为什么？！乔英子，你告诉妈妈这是为什么？！是凡凡不愿意用？他是不是……”
“不不不！不是的！妈！”乔英子一听妈妈误会了方一凡，立刻急了，也顾不得害羞了，连忙抬起头，急切地打断宋倩的话，眼泪都甩了出来，“不是方猴儿！他……他准备了！是我……是我……”
“你？”宋倩愣住了，眉头紧紧锁起，完全无法理解，“是你不让用？为什么？”
乔英子看着妈妈疑惑又带着责备的眼神，刚刚鼓起的勇气又泄了一半，她再次低下头，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断断续续地解释：“我……我怕……我怕方猴儿的第一次……会……会不舒服……我……我听说……戴那个……男人会……会觉得不舒服……我不想他……他的第一次回忆……有……有一点点不好……”
她说得磕磕绊绊，脸已经红得像熟透的番茄。
这个理由，带着少女纯粹的、甚至有些傻气的爱意和奉献精神，却也让宋倩瞬间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无语。
宋倩看着眼前这个为爱“犯傻”的女儿，一时间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她扶着额头，感觉太阳穴都在突突地跳。
她努力压制着翻腾的情绪，用尽可能冷静，但每个字都像冰珠一样砸下来的语气说：
“乔英子，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已经是成年人了，是清华大学的学生！你的理智呢？你的常识呢？”
宋倩的声音带着痛心疾首，“你光想着怕他不舒服，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别的暂且不说，万一，我是说万一，你现在怀上了怎么办？你还是个学生！你大学还没毕业！”
她越说越气，也越后怕：“而且你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大年初二！所有的药店诊所都关门放假！你想做点紧急措施都难！更何况，这都快过去一天了，有些药过了时效，想用都来不及了！”
“我……我没想吃药……”乔英子被妈妈一连串的质问砸得晕头转向，但还是小声地辩解了一句。
“没想吃药？”宋倩捕捉到这句话，敏锐地追问，“那你和凡凡是怎么打算的？就抱着侥幸心理，听天由命？”
乔英子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她抬起头，虽然脸上还带着泪痕和红晕，但眼神却透出一股异常的坚定：“妈，我跟方猴儿……我们商量过了。如果……如果这次没怀上，那我们以后……以后都听您的，一定会用，直到……直到我们正式结婚，准备好要孩子为止。”
宋倩的心稍稍落下一点，至少这两个孩子不是完全胡来，还有点规划。
但她立刻抓住了关键问题：“那如果怀上了呢？”
她的目光紧紧锁住乔英子，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乔英子迎上妈妈的目光，脸颊依然绯红，但眼神没有丝毫闪躲，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如果……如果真的怀上了，我们就生下来。”
“什么？！”尽管有所预感，但亲耳听到女儿说出“生下来”这三个字，宋倩还是感到一阵眩晕。
乔英子继续说着，语气越来越坚定，带着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和一种对与方一凡共同未来的无限憧憬：“大不了……大不了我休学一年……反正……反正方猴儿现在有的是钱，我们家条件也好，养一个孩子……完全没问题的。这是我和他的孩子啊，妈！”
听到这话，宋倩沉默了。
她看着女儿眼中那簇因为提到“我和他的孩子”而燃起的、明亮又带着母性光辉的火焰，一时间百感交集。愤怒、担忧、无奈，甚至还有一丝……被这种纯粹而勇敢的爱所触动复杂情绪，在她心中交织。
她其实，在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就已经隐隐猜到了女儿和方一凡可能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这两个孩子，感情太深，又都太有主见。
他们对彼此的认定和珍视，远超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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