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后的日子突然安静下来。
殷玄以“秋猎受惊”为由，免了云曦所有的功课，连御书房都不让她去了。小丫头闲得发慌，整日在乾清宫里转悠。
“爹爹，”她第一百次扒着书案边缘，“我们出去玩吧？”
殷玄头也不抬：“外面危险。”
“那去御膳房？”
“御厨在研制新菜式，不得打扰。”
云曦瘪着嘴，委屈巴巴地蹲在墙角画圈圈。
福安看不下去了：“陛下，小主子闷坏了，要不……让林娘娘来陪陪？”
殷玄笔尖一顿：“准了。”
林若薇来得很快。几日不见，她气色好了许多，穿着藕荷色的宫装，发间簪着支简单的玉簪，温婉动人。
“娘亲！”云曦像只小炮弹似的冲进她怀里。
“慢点儿。”林若薇笑着接住女儿，“听说我们曦儿最近很乖？”
“曦曦可乖啦！”云曦用力点头，“就是太无聊了……”
林若薇看向殷玄，见他微微颔首，这才柔声道：“那娘亲陪你去御花园走走？”
“真的可以吗？”云曦眼睛一亮，又怯生生地看向爹爹。
殷玄放下朱笔：“朕也去。”
秋日的御花园别有韵味。菊花盛开，桂子飘香，枫叶初红。
云曦像只出笼的小鸟，在花丛间跑来跑去。
“娘亲看！蝴蝶！”
“爹爹！这个花花好看！”
看着她欢快的身影，殷玄紧绷的脸色也柔和了些。
林若薇轻声问：“陛下，秋猎的事……很严重吗？”
殷玄目光微沉：“有人在打曦曦的主意。”
林若薇脸色一白，下意识地抓紧了衣袖。
“不过朕已经加强了守卫。”殷玄看着她，“你不必太过担心。”
正说着，云曦突然跑回来，手里举着几根野草：“爹爹娘亲！我们种菜吧！”
“种菜？”两人都愣住了。
“对呀！”云曦兴致勃勃，“福公公说，自己种的菜最香了！曦曦要种萝卜！种白菜！种……”
她掰着手指头数了一堆，小脸兴奋得通红。
殷玄本想拒绝，但看着女儿期待的眼神，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胡闹。”他板着脸，“御花园是种菜的地方吗？”
云曦立刻蔫了，小脑袋耷拉下来。
林若薇不忍心：“陛下，不如……就划一小块地给她？”
殷玄看着女儿可怜巴巴的小模样，最终松口：“只能种一小块。”
“好耶！”云曦立刻满血复活，“爹爹最好啦！”
于是，御花园里出现了一道奇景：小公主挽着袖子，拿着小铲子，在专门划出的菜地里忙活。
皇帝和娘娘坐在亭子里看着，时不时还要接受小丫头的“指导”。
“爹爹！这个土要松松嘛！”
“娘亲！水浇多啦！”
殷玄这辈子都没干过农活，这会儿却被女儿指挥得团团转。林若薇倒是熟练，很快就帮云曦把菜籽种好了。
“这样就行啦？”云曦蹲在菜地边，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要等它发芽。”林若薇无奈一笑，手里的帕子，擦掉女儿脸上的泥点，“就像曦曦一样，要慢慢长大。”
云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从这天起，御花园成了云曦的新乐园。她每天都要来看她的菜地，浇水、除草，忙得不亦乐乎。
殷玄发现，自从开始种菜，女儿做噩梦的次数明显少了。看来让她有点事做是对的。
这日，云曦照例在菜地忙活，突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殷玄立即警觉。
云曦指着地里的一个角落：“这里长不出菜菜。”
殷玄走过去查看，那块土地看起来并无异常。
“就是长不出。”云曦很肯定，“别的地方都发芽了，就这里没有。”
殷玄命人挖开那块地，结果在深处发现一个密封的陶罐。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包奇怪的香料。
“回禀陛下，”太医查验后回报，“这是南疆特有的迷魂香，埋在地下会慢慢挥发，闻久了会让人精神恍惚。”
殷玄脸色骤变。御花园里居然埋着这种东西！
“曦曦怎么知道这里有问题？”他问女儿。
云曦歪着头：“就是知道呀！这里的土土不高兴！”
童言稚语，却让殷玄心惊。女儿对危险的感知，已经敏锐到这种程度了吗？
他立即下令彻查御花园，结果又找出几处埋着香料的地方，都在云曦常去的位置。
消息传到慈宁宫，太后又摔了一套茶具。
“那个小贱种！”她咬牙切齿，“连埋得那么深的香料都能找出来！”
掌事太监战战兢兢：“太后，现在怎么办？”
太后眼神阴鸷：“既然被动不了她，那就从别处下手。”
他沉思片刻，露出一抹冷笑：“去把那个南疆巫师请来。”
与此同时，云曦因为“立功”又得到了奖赏——一大包新种子。
“爹爹！曦曦要种西瓜！种南瓜！种……”
她念了一长串，殷玄都一一应下。
看着女儿欢快的身影，殷玄心中却蒙上一层阴影。太后的手段越来越隐蔽，他必须更加小心。
“福安，”他低声吩咐，“往后公主碰过的所有东西，都要经过三道检验。”
“是。”
林若薇得知此事后，更是寸步不离地守着女儿。连晚上都要看着云曦睡熟了才敢合眼。
云曦却完全没察觉大人们的担忧。她忙着照顾她的菜地，每天都盼着菜菜快点长大。
夜晚宫殿内
“爹爹，”这日晚膳时，云曦突然放下筷子，眨巴着大眼睛看向殷玄，一脸天真地问道，“为什么皇祖母总是不高兴呀？”
殷玄夹菜的动作猛地一顿，有些诧异地看向女儿，缓了缓神，才轻声问道：“谁说的？”
“曦曦感觉到的。”云曦皱着小眉头，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是困扰，“每次见到皇祖母，她身上的味道，总是冷冷的，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
殷玄与林若薇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担忧。
云曦年纪尚小，却如此敏感，能察觉到旁人情绪的细微变化，这固然是她心思细腻的表现，但也让人不禁为她的成长感到忧心。
毕竟，一个孩子如果过早地，接触到成人世界的复杂情感，对她的心理发育未必是件好事。
“曦儿，”林若薇柔声说，“以后见到皇祖母，要格外有礼貌，知道吗？”
“知道啦！”云曦用力点头，“曦曦最乖了！”
看着她天真无邪的笑脸，殷玄在心中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他都要保护好女儿这份纯真。
夜深了，云曦在爹娘中间睡得香甜。
殷玄却毫无睡意。他轻轻起身，走到窗边。
月色如水，洒在静谧的皇宫里。看似平静的表面下，不知藏着多少暗流。
“陛下，”暗卫无声无息地出现，“查到了。那个南疆巫师三日前已经入京，现在就藏在慈宁宫。”
殷玄眸光一冷：“继续监视。”
“要不要……”暗卫做了个手势。
“不，”殷玄摇头，“朕要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他回头看了眼熟睡的女儿，眼神坚定。
这一次，他要将计就计，把那些魑魅魍魉一网打尽。
而他的小福星，就是他最大的底气。
窗外，秋风渐起，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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