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晨光透过窗棂，在乾清宫的地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云曦盘腿坐在厚地毯上，面前摊着一张大宣纸，五颜六色的颜料摆了一地。
自从宫宴后，殷玄就不太让她出门了，小丫头只好开发新爱好。
“爹爹你看！”她举着一幅刚完成的“大作”，“曦曦画的御书房！”
殷玄从奏折中抬头，看到画作时愣住了。
画上的御书房歪歪扭扭，但特征鲜明。
奇怪的是，房顶上画着几只黑色的大鸟，窗户上爬满了藤蔓，门口还站着一个拿着拂尘的陌生身影。
“这些是什么？”他指着画上的异常之处。
云曦歪着头：“就是看见的呀。”
“什么时候看见的？”
“做梦梦见的。”小丫头说得理所当然，“大黑鸟在吵架，藤藤在哭，那个拿毛毛的人笑得好可怕。”
殷玄眸光微沉。这描述太过具体，不像寻常的童言稚语。
他不动声色地收起画：“画得很好。”
云曦立刻眉开眼笑，又抽出一张新纸：“曦曦还要画！”
这一画就收不住了。整个上午，云曦画了七八张画，每张都透着古怪：
一张画着御膳房，灶台里冒着黑烟；
一张画着长春宫，院子里落满枯叶；
最让人不安的是一张朝会图，文武百官都戴着诡异的面具。
“陛下，”福安小声说，“老奴觉得，公主这些画不太对劲。”
殷玄何尝不知。他想起之前那些应验的预感，心中警铃大作。
“加派守卫，”他低声道，“重点看守公主画过的这些地方。”
事实证明，这个决定无比正确。
当天下午，御书房屋顶就发现了几只被毒死的乌鸦。经查验，乌鸦身上带着疫病。
次日，御膳房的灶台莫名起火，幸好发现及时。
最惊险的是第三天。侍卫在长春宫院角的枯叶堆下，发现了一个扎满银针的布偶，上面写着云曦的生辰八字。
“是巫蛊之术！”林若薇看到布偶时，险些晕厥。
殷玄面色铁青：“查！给朕彻查！”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慈宁宫，但依旧没有确凿证据。
云曦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画引发了怎样的风波。她正为新发现兴奋不已：“爹爹！曦曦的画会成真！”
殷玄蹲下身，与女儿平视：“曦曦，你是怎么梦见这些的？”
云曦眨着大眼睛：“就是睡觉的时候，有个白胡子老爷爷带曦曦去看的。”
“白胡子老爷爷？”
“嗯！”云曦用力点头，“他穿着亮亮的衣服，坐在云上面。他说曦曦是来帮爹爹的。”
殷玄心中震撼。这描述，分明像是传说中的仙人！
他压下惊涛骇浪，柔声问：“老爷爷还说什么了？”
云曦歪着头想了想：“他说……要下雨了，让爹爹记得收衣服。”
这话听着像童言稚语，殷玄却不敢怠慢。他立即命钦天监观测天象，结果真的预测到三日后将有一场暴雨。
更神奇的是，云曦随手画的一张“雨中图”，准确地标出了几处可能漏雨的宫殿。工部及时修缮，避免了一场损失。
消息传开，朝野震动。
“陛下，”福安惊喜道，“公主这是未卜先知啊！”
殷玄却忧大于喜。这样的能力传出去，女儿会成为多少人的眼中钉？
果然，慈宁宫很快有了动作。
这日午后，太后亲自来到乾清宫。
“听说公主天赋异禀，”太后笑容慈祥，“哀家特地请了高僧，想为公主祈福。”
云曦正趴在殷玄腿上看图画书，闻言抬起头，突然往爹爹怀里缩了缩。
“怎么了？”殷玄察觉女儿的异常。
云曦小声说：“皇祖母身后的叔叔在瞪曦曦。”
“什么叔叔？”
“就是那个黑黑的，没有脸的叔叔。”云曦的声音带着恐惧，“他手里拿着绳子，想勒曦曦的脖子……”
太后脸色骤变：“公主慎言！哀家身后哪有什么人？”
殷玄却心中一凛。他想起暗卫的汇报，太后身边最近确实来了个南疆巫师，最擅长的就是傀儡术。
“太后好意，朕心领了。”他冷声道，“公主年纪小，受不得法事惊扰。”
太后强笑着告辞，临走前深深看了云曦一眼。
那眼神，让殷玄不寒而栗。
当晚，他加派了三倍暗卫保护女儿，连睡觉都让云曦睡在自己寝殿。
夜深人静时，殷玄看着女儿恬静的睡颜，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能力对朝廷来说是福，对女儿来说却是祸。
“爹爹……”云曦在梦中呓语，“风筝……曦曦要放风筝……”
殷玄轻轻拍着她的背：“好，明天就放风筝。”
他决定明天带女儿去放风筝，让她暂时忘记这些烦心事。
然而，就连这个简单的愿望，也注定要落空。
次日清晨，云曦一起床就抽出一张纸画画。
这次画的是一片蓝天，天上飘着几只风筝。奇怪的是，有只风筝线断了，正往宫外飘去。
“爹爹看！”她举着画，“今天适合放风筝！”
殷玄看着画中断线的风筝，心中不安：“今天风大，改日再放吧。”
“不嘛不嘛！”云曦拽着他的衣袖，“就要今天放！”
拗不过女儿，殷玄只好答应。但他多了个心眼，命暗卫重点看守放风筝的区域。
果然，当云曦的风筝飞上天时，一支冷箭破空而来，精准地射断了风筝线！
“护驾！”
暗卫立刻出动，在宫墙外抓住了放冷箭的人。经过审讯，那人承认是受太后指使。
“他们原本想用毒箭，”暗卫禀报，“但临时改了主意，只射风筝线。”
殷玄想起女儿画中断线的风筝，冷汗涔涔而下。
若不是女儿提前预知，若不是他多加防备……
他不敢再想下去。
“爹爹，”云曦捡回掉落的风筝，小脸上满是失落，“风筝坏了……”
殷玄抱起女儿：“爹爹让人做个新的，更漂亮的。”
“真的吗？”
“真的。”他亲了亲女儿的脸颊，“爹爹什么时候骗过你？”
看着女儿重新绽开的笑脸，殷玄在心中发誓：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保护好这个上天赐予的宝贝。
而那些想要伤害她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夜幕降临，殷玄独自站在殿外，望着慈宁宫的方向，眼中寒光凛冽。
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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