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风暴中的同盟
雨晴站在公安局会议室的落地窗前，望着外面逐渐亮起的天空。一整夜没合眼，她的眼睛干涩发痛，但大脑却异常清醒。身后，林远副局长正在和几名警官低声讨论发布会的最后细节。
施小姐，再过半小时就开始。林远走过来，递给她一杯热咖啡，你确定要出席？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雨晴接过咖啡，双手感受着杯壁传来的温度：我确定。那些女孩...那些和我一样的受害者，她们需要看到有人站出来。
林远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那就按计划进行。你不需要发言，站在我身边就行。如果有记者提问，由我来回答。
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名年轻警员急匆匆走进来：林局，有个情况——明星平台的主播小辣椒来了，说要报案。
雨晴的手一抖，咖啡差点洒出来。小辣椒？那个昨晚还在网上抹黑她的人，现在来报案？
林远眉头紧锁：她一个人来的？
对，一个人。情绪很激动，说手上有重要证据要交给警方。
林远和雨晴交换了一个眼神：带她去三号询问室，我马上过去。警员离开后，他转向雨晴，你想见见她吗？
雨晴的心跳加速，胃部拧成一团。她应该恨小辣椒才对，是那个女人差点毁了她的人生。但某种直觉告诉她，事情没那么简单。
我去。她放下咖啡杯，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坚定。
三号询问室里，小辣椒——真名赵希瑶——正蜷缩在椅子上，双手紧握着一个U盘。卸去浓妆的她看起来比直播时年轻许多，苍白的脸上挂着泪痕，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嚣张气焰。
看到雨晴和林远进来，她猛地站起来，膝盖撞到桌角也浑然不觉：施雨晴...我...我对不起你...
雨晴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回应这突如其来的道歉。
林远示意两人坐下：赵小姐，你说要报案？
是...是的。赵希瑶颤抖着将U盘推到林远面前，这里面有李建伟强迫我们接待客户的录音，还有...还有转账记录。我偷偷收集了两年...
林远接过U盘，插入笔记本电脑。片刻后，李建伟熟悉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
希瑶啊，张总就喜欢你这款，今晚好好表现...什么？不愿意？想想你那瘫痪在床的老妈，医药费谁付？还有你弟弟的学费...
录音中，赵希瑶的啜泣声清晰可闻。
雨晴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趾高气扬的女人，突然明白了什么：你也是被迫的？
赵希瑶点点头，泪水夺眶而出：我21岁签的明星，当时以为是普通主播合约...李建伟先让我陪客户吃饭，然后...然后一步步...她说不下去了，双手捂住脸，肩膀剧烈抖动。
林远继续浏览U盘里的文件：这些银行记录显示什么？
是李建伟的抽成账赵希瑶擦干眼泪，声音嘶哑，每个被他送去陪客户的女孩，他能拿到三到五成的介绍费。张总他们付的钱，大部分进了他的口袋。
雨晴感到一阵眩晕。原来那个酒会上，她不仅是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还是李建伟牟利的工具。
为什么现在才站出来？林远问出了雨晴心中的疑问。
因为...因为看到施雨晴你拒绝了。赵希瑶抬头看向雨晴，眼中混合着羞愧和敬佩，两年了，我从来没见过谁敢对李建伟说不。昨晚我看到你宁愿摔门而出也不屈服...我突然觉得，也许我也可以...
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一名警官探头进来：林局，发布会现场已经准备好了，媒体都到齐了。
林远看了看手表，站起身：赵小姐，你的证据非常重要，但现在我们需要先处理发布会。请你在这里稍等，结束后我会安排专人给你做详细笔录。
赵希瑶突然抓住雨晴的手：我...我能一起去发布会吗？我想当面澄清那些谣言...
雨晴本能地想抽回手，但看到对方眼中的恐惧和决心，她停住了。这个曾经伤害她的女人，此刻看起来如此脆弱又如此勇敢。
林局长，雨晴转向林远，让她一起去吧。两个受害者的证词比一个更有说服力。
林远沉思片刻，点了点头：可以，但你们必须严格按照我的指示行动。李建伟背后可能涉及更庞大的势力，我们必须谨慎。
一小时后，坊城市公安局新闻发布厅。闪光灯如暴雨般闪烁，刺得雨晴几乎睁不开眼。她和赵希瑶并排站在林远身后，听着他向数十家媒体通报案情。
...经初步调查，明星直播平台运营经理李建伟涉嫌组织卖淫、胁迫妇女等多项罪名，现已被警方控制。网传主播晴空万里涉嫌违法一事纯属诬陷，相关不实信息已由网信部门依法处置...
当林远展示出酒会现场的监控视频和录音证据时，会场一片哗然。雨晴看到前排记者们震惊的表情，以及他们迅速在笔记本电脑上敲打的疯狂动作。
下面，请两位受害人说几句。林远侧身让出位置。
雨晴没想到会有这个环节，她紧张地攥紧了讲台边缘。赵希瑶比她更不堪，整个人都在发抖。
我...我是施雨晴，直播Id晴空万里她的声音起初有些颤抖，但逐渐变得坚定，昨晚我受邀参加一个所谓的商务酒会，却发现那实际上是一个...一个选妃场。
这个词从自己嘴里说出来，雨晴感到一阵恶心。台下记者们的表情更加专注了。
当我拒绝陪酒时，李经理威胁要终止我的合约，并暗示如果不配合就别想在这行混下去雨晴深吸一口气，我想告诉所有和我一样的主播，这不是我们的错。我们签的是才艺表演合约，不是卖身契。
赵希瑶接着发言，她详细描述了李建伟如何一步步诱骗和胁迫主播们提供性服务，以及平台如何系统性掩盖这些罪行。说到最后，她泣不成声：我助纣为虐两年，还伤害了施雨晴...我恨我自己...
雨晴不自觉地搂住了赵希瑶的肩膀，这个动作被无数镜头捕捉下来。她感受到对方身体的颤抖，也感受到一种奇特的联结——她们都是这个肮脏系统的受害者。
发布会结束后，林远立即将两人带到安全屋保护起来。路上，他接到一个电话，表情变得异常严肃。
有问题？雨晴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
林远挂断电话，眉头紧锁：李建伟被保释了。
什么？赵希瑶尖叫起来，这不可能！证据确凿啊！
保释是合法权利。林远的声音低沉，但时机太巧了，就在我们开发布会的时候...我怀疑有人插手了。
雨晴和赵希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如果李建伟现在恢复自由，他会怎么报复指证他的人？
别担心。林远看出她们的恐惧，你们的安全由警方全权负责。而且...他顿了顿，这反而说明我们触到了某些人的痛处，调查方向是对的。
安全屋位于市郊一个普通小区内，三室一厅的公寓看起来和任何民居没有区别。林远安排了两名女警24小时保护她们，并没收了她们的手机：防止被追踪。需要联系家人可以用我们的安全线路。
接下来的三天像一场奇怪的梦。雨晴和曾经的死敌赵希瑶朝夕相处，从最初的尴尬到逐渐理解，甚至发展出一种患难与共的友谊。她们一起协助警方整理证据，一起回忆李建伟和明星平台的种种恶行。
第四天早上，林远带来了重大消息：我们找到了更多受害者，一共七名女主播愿意站出来作证。更重要的是...他压低声音，我们锁定了明星平台的实际控制人——汪振海，坊城市政协常委，名下有多家投资公司。
雨晴倒吸一口冷气。政协常委？这已经远超她的想象。
怪不得李建伟能那么快被保释。赵希瑶喃喃道。
这只是开始。林远的眼神坚定，无论背后是谁，只要触犯法律，就必须付出代价。
当天下午，雨晴接到一个意外来电——山东卫视《真相调查》栏目组想专访她，全面揭露直播行业黑幕。
这...太冒险了吧？挂断电话后，赵希瑶担忧地说，案子还没结，你现在上电视...
正因如此才更要做。雨晴突然下定决心，林局长说得对，我们触到了某些人的痛处。那就再用力一点，让所有人都看到这脓疮有多深！
她看向林远，后者沉思片刻，竟点了点头：有风险，但也有价值。不过专访内容必须经过我们审核，不能影响案件调查。
就这样，三天后，雨晴坐在了山东卫视的演播室里。面对镜头，她详细讲述了自己从签约明星到遭遇胁迫的全过程，并呼吁加强对直播行业的监管。
...这个行业需要阳光。她直视镜头，声音清晰而坚定，成千上万的年轻女孩怀着梦想进入直播行业，她们应该靠才艺和努力获得成功，而不是被迫用身体换取机会。
节目播出当晚，#晴空万里真相##直播行业黑幕#等话题迅速登上热搜。与上次不同，这次舆论几乎一边倒地支持雨晴。无数网友分享自己被平台压榨的经历，甚至其他平台的主播也开始发声。
雨晴的手机被还回来后，她发现自己的粉丝数不仅恢复到从前，还翻了好几倍。私信里塞满了支持和鼓励，许多主播同行留言感谢她的勇敢。
最让她意外的是父亲发来的短信：女儿，爸爸看了电视。对不起，是我错了。你比我有勇气。
简单的几句话，却让雨晴泪如雨下。
一周后，更大的新闻爆出——在汪振海名下一处私人会所，警方突袭查获了一个正在进行中的商务酒会，当场抓获包括李建伟在内的十二人，解救五名被下药的女主播。更劲爆的是，酒会参与者名单中赫然有几位知名企业家和政府官员。
随着调查深入，明星平台被责令停业整顿，汪振海接受纪委调查，李建伟则因多项罪名被正式逮捕。
风暴终于开始平息，而雨晴的人生，也将迎来全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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