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连城盯着手中那张从丁义珍身上搜出的纸条,八个字清晰得刺眼:
K6-2047,确认。
他没有多看一眼,直接将纸条递给技术员,
“查这个货柜的申报记录,现在。”
技术员接过纸条,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
屏幕跳转,系统加载缓慢,进度条卡在百分之七十处停滞了几秒。
孙连城站在他身后,目光落在监控大屏右下角的一帧画面,
丁义珍被押上车时,头低垂着,但脖颈绷得极紧。
“出来了。”技术员低声说。
申报单位是“京州空港物流保障部”,负责人签名栏签着“张伟”两个字。
孙连城眯起眼。
张伟已经被控制超过四十分钟,
人在市局预审科,怎么可能出现在机场系统的审批流程里?
“比对操作Ip和笔迹。”他说。
三分钟后,结果返回。
签名操作终端位于行政楼三楼值班室,不是张伟日常使用的工位。
笔迹经AI识别,相似度仅六成,属于代录。
孙连城转向赵警官:“张伟被带走后,谁接手了他的系统权限?”
赵警官翻动手中的交接日志:“当晚值班副主管王振国,负责信息系统临时巡查。”
“王振国?”孙连城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记忆迅速回溯。
此人三年前曾因擅自修改货运调度日志被通报,按规应予辞退,
但丁义珍亲自批示“留用察看”,理由是“核心业务不可中断”。
之后此人便低调潜伏,再未进入重点排查名单。
“调他最近七十二小时的出入记录、通讯轨迹、食堂刷卡数据。”
孙连城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迟疑的节奏。
技术员迅速调取后台信息。
王振国在过去三天内五次于凌晨一点至两点之间进入西货运区监控室,每次停留时间恰好覆盖系统维护窗口。
更关键的是,其个人银行账户在四十八小时前收到一笔两万元转账,
付款方为“汉东瑞通供应链管理有限公司”,山水集团控股的三级子公司。
孙连城缓缓摘下眼镜,用袖口擦了擦镜片边缘。
动作很慢,像是在给大脑争取时间。他重新戴上眼镜,目光已变得锋利。
“不是张伟一个人在做事。”他说,“他是棋子,王振国才是落子的人。”
赵警官皱眉:“要不要现在控制他?”
“不行。”孙连城摇头,
“他还在岗,一旦察觉异常,可能远程触发数据清除程序。我们得让他自己暴露。”
他低头思索片刻,随即下令:
“让保洁组以更换空调滤网为由,进三楼值班室安装拾音设备。
另外,把王振国今晚的排班调到东区调度台,制造轮岗假象。”
十分钟后,监听信号接入指挥系统。
音频中,王振国接通一个加密电话,语气急促:
“……货柜已经登记出境流程,只要没人查后台日志,明天早上就能运出海关监管区。
钱到账再告诉我下一步。”
孙连城握紧拳头,指节发出轻微响动。
他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大屏上K6货柜的位置标记,
那个红色光点静静停在西货运A区封闭仓库内,周围没有任何移动热源。
“他在准备转移证据。”他终于开口,声音压得很低,“不只是人要跑,东西也要走。”
赵警官立刻明白过来:“U盘?密钥?还是账本?”
“不管是什么,必须截下来。”孙连城拿起通讯器,连续下达三道指令:
“第一,赵警官,立即控制王振国,就地隔离审讯,重点问他K6货柜的实际装载内容。”
“第二,通知西货运封锁K6货柜装卸通道,没有我亲口授权,任何人不得启封。”
“第三,派一组便衣,伪装成海关稽查人员,进驻货运报关大厅待命。”
命令下达后五分钟,赵警官回报:
“王振国已在东区调度台被控制,未反抗。
初步交代,K6货柜内藏有一枚加密U盘和两本伪造护照,用于联络境外洗钱渠道。
丁义珍原计划通过第三方货运代理将物品转运出境,再借身份替换潜逃。”
孙连城站在指挥台前,目光扫过全场大屏。
丁义珍已被押往市局,画面定格在他被推入审讯室门前的那一瞬。
他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闭上了嘴。
孙连城轻声道:“你以为你布的是死局,其实,从你第一次动用权限那一刻起,就已经漏了风。”
他转身看向技术员:“调出K6货柜的原始申报附件,我要看装载清单。”
技术员快速操作,文件加载出来。申报内容写着“精密医疗仪器配件”,附有虚假商检证明和运输保险单。
但当技术员切换至后台日志时,
发现该货柜曾在昨晚十一点二十三分进行过二次封装,操作人为“外聘技术员李某”,无备案记录。
“查这个人。”孙连城说。
“正在检索。”技术员敲击键盘,
“人脸识别匹配到一名外包人员,名叫李强,曾因伪造证件被治安处罚。
过去一年频繁出现在西货运区,主要承接夜间设备搬运任务。”
“又是熟人链条。”孙连城冷笑,
“丁义珍不敢用自己的人,就靠这些边缘角色打掩护。”
他正要继续追问细节,耳机里传来西货运现场警员的声音:
“报告,K6货柜外围已封锁,两名海关伪装人员已就位。
暂未发现异常接近者。”
孙连城点头:“保持静默监视,不要打草惊蛇。等他们动手,我们再收网。”
赵警官低声问:“要不要提前开柜检查?”
“不行。”孙连城否决,
“这柜子一旦打开,对方就会知道计划败露。
我们必须让他们以为一切正常,才能钓出后面的接应人。”
他坐回指挥席,双手交叠置于桌面,目光落在大屏中央的动态图层上。
三条关键轨迹线并列运行:
一条是丁义珍的押送路线,平稳向东;
一条是K6货柜的状态信号,静止不动;
第三条,是王振国的手机基站定位,已被锁定在东区审讯室附近。
突然,技术员抬头:“区长,王振国的手机刚收到一条短信,内容是‘流程正常,勿回’。”
孙连城眼神一凝:“发信号码呢?”
“虚拟号段,一次性使用,无法追踪来源。”
“但他回不回消息不重要。”孙连城缓缓站起身,
“重要的是,对方以为他还活着,还能传递信息。”
他抓起通讯器,声音沉稳:
“启动合围预案,所有单位听令,
目标区域全面管控,等待进一步指令。”
指挥室内一片寂静,只有设备运行的微弱嗡鸣。
大屏上的红点依旧静止,像一颗埋在暗处的心脏,尚未跳动。
孙连城盯着K6货柜的实时影像,忽然注意到摄像头画面边缘有一道细微反光镜
似乎是金属表面反射的灯光,在集装箱门缝处一闪而过。
他眯起眼,凑近屏幕。
那道反光消失了。
但他记得清楚,刚才那一瞬,门缝的宽度,比三分钟前宽了大约两毫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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