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郑仁坤(真洪秀全)因连对两题、积分高企而志得意满,族弟郑仁玕与周围村民也因这“本村天王”的出色表现而开始刮目相看,甚至有人忍不住叫好之际,天幕没有丝毫停顿,立刻亮出了第三题:
【初选第三题:请问叶苏有儿子吗?】
【甲、没有】
【乙、有】
题目甫一出现,郑仁坤甚至没等后面是否还有选项,基于上一题的逻辑(“没有老婆哪来的儿子?”)和对自己“正统”教义的自信,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在心中默选了 甲、没有。在他想来,第三个选项多半又是“不知道”,此题毫无悬念。
然而,当最后一个选项完整浮现时,郑仁坤如遭雷击,差点当场扇自己嘴巴!
【丙、大哥虽然没有儿子,但我将自己的长子过继给大哥。】
“完了!”郑仁坤心里咯噔一下,瞬间面如土色。这个选项……这个选项简直是钻空子的神来之笔!它巧妙地将“无子”的现实与“延续香火”的人伦愿望结合在一起,既承认了耶稣本身无子的事实,又通过“过继”解决了“神嗣”问题!
与此同时,在南昌“天京”,虽不必参加初选,但一直关注着赛况的洪大嘴看到这个选项,不禁抚掌大笑,得意地对身旁的天次妃方小玉说道:
“爱妃!你看朕当初的决定是何等英明!早就对你说过,待你生下皇子,便过继给朕那在天上的大哥叶苏!如此一来,他便是天父皇上帝的嫡长孙,咱太平天国的‘幼天王’!将来,他也要称万岁!”
方小玉听得眼中异彩连连,紧紧抱住洪大嘴的胳膊:“陛下深谋远虑,真是天纵圣明!”
一旁的韦三笑此刻早已不敢再随意“天父附体”,生怕在自己装神弄鬼之时,被手下给捅了刀子,更害怕自己以天父名义说的话没有人信,那就尴尬了。他见状,也连忙顺着话头附和,脸上堆起笑容:“天王此计大妙!既全了兄弟伦常,又续了神裔血脉,上帝他老人家在天上知晓,必定龙心大悦,赞赏不已!” 他这话说得圆滑,既捧了洪大嘴,又避开了直接代神立言的风险。
天幕冰冷地公布了第三题的评分标准:
【本题综合评判,最具太平天国合理性的答案为:丙、大哥虽然没有儿子,但我将自己的长子过继给大哥。】
【选择丙者,得200分。】
【选择甲、没有者,得50分。】
【选择乙、有者,不得分。】
这结果如同一声闷雷,在郑仁坤耳边炸响。他看着自己仅得的50分,总分停滞在250分,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血气直冲头顶。更要命的是,天幕上实时滚动的积分榜发生了剧烈变化!
由于这一次选择丙项得分高达200分,所以虽然人数远少于甲项,但200分的加成让他们分数暴涨。此刻,积分达到400分的人已经有了11个,而超过300分的佼佼者也有320人,而像他一样积250分的竟有420人之多!这意味着,他郑仁坤的名字,瞬间被淹没在这三百多人的中游集团里,从稳居前三百的云端,跌落至必须拼命挣扎才能避免淘汰的险境!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郑仁坤颓然跌坐在地,双手深深插入纠结的头发里,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先前连对两题的意气风发瞬间被击得粉碎,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懊悔和无处发泄的愤懑。
“取巧!这是赤裸裸的鼓励取巧!”他在心中疯狂呐喊,脸色因激动而涨红,“父皇上帝的教义何等圣洁!长子叶苏为救世人舍身,何等崇高!岂容这等世俗的过继伎俩来玷污?!这天幕……这天幕评判的标准到底是什么?!难道不是对教义的真知灼见,而是看谁更会钻营,更会编造合乎‘太平天国’眼前利益的谎言吗?!”
他感到一种信仰被亵渎的痛苦,更有一种“明珠暗投”的委屈。自己这“真金”,竟要被这些善于逢迎的“瓦砾”挤下去吗?
与此同时,破屋外围观的村民们,气氛也发生了微妙而迅速的变化。
方才还为郑仁坤叫好的几个年轻后生,此刻像是被掐住了脖子,欢呼声戛然而止。他们互相看了看,眼神里多了几分迟疑和审视。
“啧,看来……咱村这位‘天王’,运气好像用完了?”一个后生压低声音,用胳膊肘碰了碰同伴。
“我就说嘛,哪能一直顺风顺水。”另一个撇撇嘴,“刚才那道题,明显选第三个的更精明嘛!郑家阿哥还是太死板了。”
几个原本远远站着、持观望态度的老人,此刻也摇着头低声交谈起来。
“终究是差了点火候啊。”
“是啊,光认死理不行,这世道,得活络。”
“看看后面吧,要是再错一题,怕是悬了。”
先前那点因“本村可能出个人物”而产生的与有荣焉感迅速消退,现实的排名波动像冷水一样浇醒了他们。村民们再次回归到看客的身份,甚至带着一丝“早就料到会如此”的事后精明。一些妇孺更是悄悄退后了几步,仿佛离郑仁坤太近会沾染上晦气。
堂弟郑仁玕见状,连忙蹲下身,用力按住郑仁坤的肩膀,急切地低声道:“阿哥!振作点!不过是一题失利,分数还没被拉开太远!后面还有两题,我们还有机会!万万不能自乱阵脚啊!”
郑仁坤抬起头,看到族弟眼中真切的焦急,又感受到周围那些迅速冷却、甚至带着些许嘲弄的目光,一股混杂着不甘、屈辱和强烈求生欲的火焰猛地从心底窜起。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挣扎着站直身体。他不能倒在这里,不能让那些等着看笑话的人得逞!这天幕的规则再荒谬,他也必须闯过去!这是唯一能证明自己,夺回一切的机会!
他死死盯着天幕,等待着第四题,眼神中重新燃起斗志,但那光芒深处,却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一丝被现实毒打后的阴霾和警惕。他知道,接下来的每一题,都将是更加凶险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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