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屯邻家道谢回来,日头已经升得老高。曹山林见倪丽珍脸上带着倦色,便让她回屋再歇会儿。倪丽珍却摇摇头,看着正在收拾碗筷的妹妹们,低声道:“不了,俺跟丽华她们把昨个儿收的礼归置归置,再看看晚上吃啥。”
曹山林知道她性子要强,又是新妇,想把这个家打理好,便由着她去了。他自己则拿了斧头,去院里劈柴,将那些大块的木头劈成适合灶膛烧的小块,整齐地码放在屋檐下。曹凤林无事可做,就在旁边看着,偶尔搭把手递块木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眼神时不时瞟向屋里忙碌的倪丽华。
午饭是简单的热粥和贴饼子,就着剩菜。饭后,曹山林对倪丽珍说:“按老理儿,今天该回门。你看…”
倪丽珍闻言,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她沉默地收拾着碗筷,半晌才低声道:“山林,俺…俺不想回去。”
她抬起头,看着曹山林,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羞涩,而是带着一丝清晰的决绝和淡淡的哀伤:“白家沟那个地方,除了苦和怕,没给俺留下啥念想。俺爹娘…他们眼里只有钱和儿子。俺现在有了家,有了你,还有丽华她们…这儿才是俺的家。那地方,俺不想再踏进一步。”
曹山林看着她眼中那份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沧桑和坚定,心里一疼,握住她冰凉的手:“好,咱不回。你说得对,这儿才是咱的家。以后白家沟,咱不去了。”
倪丽珍重重地点了点头,反手握紧了他的手,仿佛从中汲取着力量。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倪丽珍想彻底告别过去,却有人不肯放过她,更不肯放过她身边任何一点可能榨取的价值。
与此同时,白家沟,白正彪家那间低矮昏暗的土屋里。
白正彪蹲在炕沿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眉头拧成一个疙瘩。白吴氏坐在对面,唉声叹气,嘴里不住地念叨:“亏了亏了…真是亏大了…早知道那死丫头能攀上这么个摇钱树,当初就该多要…要五百!不,要八百!”
她一想到昨天婚宴上那流水般的肉菜,那县里林场来的“大人物”,还有倪丽珍身上那件红得晃眼的绸子嫁衣,心里就跟刀割似的疼。那本该都是她的!至少…至少得分她一大半!
“现在说这些还有个屁用!”白正彪烦躁地吼了一句,“字据也立了,手印也按了,钱也拿了…再说,那曹山林是个狠角色,又有王福满和那些官面上的人撑腰,咱惹不起…”
“惹不起大的,还惹不起小的?”白吴氏三角眼一翻,压低声音,透着股狠厉,“咱是惹不起曹山林,可那三个丫头片子的户口是迁走了,但她们总归是俺身上掉下来的肉!俺们当爹娘的,给闺女说个婆家,天经地义!他曹山林还能管天管地,管俺们嫁闺女不成?”
白正彪抽烟的动作一顿,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你的意思是…”
“丽华那丫头,过了年就十八了!模样随她姐,标致着呢!比丽珍当年还水灵!”白吴氏越说越兴奋,仿佛看到了一沓沓钞票在眼前飞,“咱给她找个婆家,收笔彩礼,这不就找补回来了?他曹山林管得着吗?”
白正彪心动了,但还有些犹豫:“…能行吗?那户口…”
“户口有啥?咱又没逼她,咱是给她找好人家!到时候就跟男方说,闺女害羞,先定亲,等年纪到了再扯证过门!谁还能查户口本去?”白吴氏显然早就盘算好了,“俺打听过了,林场老刘家那个小子,就是腿脚有点不利索那个,家里急着说媳妇,愿意出这个数!”
她神秘兮兮地伸出三根手指。
“三百?”白正彪眼睛一亮。
“嗯!三百块现钱!外加一辆新自行车!”白吴氏唾沫星子横飞,“那刘家小子就是走路有点跛,又不耽误干活生娃!咱丽华嫁过去,那是享福!”
巨大的诱惑最终战胜了那点微不足道的顾虑和父女情分。白正彪把烟袋锅子在炕沿上狠狠一磕:“成!就这么办!你赶紧去找王媒婆,让她去刘家说道说道,先把定礼拿了!免得夜长梦多!”
“哎!俺这就去!”白吴氏喜滋滋地爬下炕,裹上头巾就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白正彪独自坐在炕上,想着那即将到手的三百块钱和崭新的大铁驴(自行车),脸上露出一丝贪婪而扭曲的笑容。他完全忘了那张白纸黑字按了手印的协议,忘了那三个女儿在他家过的什么日子,更忘了作为一个父亲最后的那点底线。
在他心里,那三个女儿,从来就不是骨肉,只是可以随时用来换钱的货物。以前是,现在,依然是。
一场针对倪丽华的无耻算计,就在这阴暗的角落里,悄然拉开了序幕。而棒子沟那个温暖的小院里,对此还一无所知,正沉浸在新婚的喜悦和对未来生活的憧憬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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