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解决了青山楞场的狼群和大山子楞场的野猪祸患,棒子沟狩猎队的名声如同这冬日的寒风,迅速刮遍了林场下属的各个楞场。曹山林几人回到青山楞场时,受到的待遇已然不同。工人们看他们的眼神里,除了之前的感激,更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尊敬,甚至带点看待“守护神”般的意味。连吴工段长给他们安排住宿的工棚,都特意选了最暖和、最干净的一间。
日子似乎暂时恢复了平静。狩猎队白天跟着工人们一起巡山,熟悉楞场周边的地形,检查是否有新的野兽踪迹,晚上则轮流值守,确保楞场安全。倪丽华利用空闲时间,将她记录的两个楞场的地形、野兽活动规律仔细整理,补充到她的“狩猎笔记”里,字迹工整,条理清晰。她还开始跟着赵老蔫学习更细致的皮张初步处理技巧,那双原本只拿笔和算盘的手,也开始学着使用剥皮小刀,虽然动作还显生涩,但态度极其认真。
曹山林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欣慰。他知道,倪丽华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成长,不仅仅是作为一个记账的帮手,更是向着一个合格的猎人在转变。这让他肩上的担子仿佛也轻了一些。闲暇时,他也会拿出倪丽珍偷偷塞在他行囊里的、孩子的小衣服,默默看上一会儿,冰冷的山林似乎也因这份遥远的牵挂而变得温暖。铁柱和栓子则抓紧一切时间擦拭保养枪械,检查弹药,他们深知,在这片山林里,手中的家伙和身上的本事,才是活下去的根本。
然而,这短暂的宁静,很快就被一阵由远及近的、与楞场艰苦环境格格不入的吉普车引擎声打破了。
这天下午,一辆沾满泥雪的草绿色吉普车,如同一个不速之客,歪歪扭扭地开进了青山楞场,刺耳的刹车声引得不少工人侧目。车门打开,跳下来一个穿着将校呢大衣、头戴貂皮帽的年轻人,约莫二十出头,脸上带着一种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兴奋和优越感。他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同样体面、但明显是跟班角色的青年。
“嘿!哪个是曹山林曹队长?”那为首的青年一下车就扯着嗓子喊道,目光在工棚间逡巡。
曹山林闻声从工棚里走出来,看着这个陌生的、一身纨绔气的青年,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吴工段长赶紧小跑过去,脸上堆起笑容:“哎呦!是李干事!您怎么有空到我们这山沟沟里来了?” 他低声对曹山林介绍:“曹队长,这位是咱们林场李厂长的公子,李卫国,在场部保卫科挂个职。”
李卫国没理会吴工段长的殷勤,目光直接落在曹山林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带着几分审视和好奇:“你就是曹山林?那个带着几个人就干掉狼群和野猪群的猎户头儿?看着也没三头六臂嘛!” 他语气轻佻,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味道。
曹山林面色平静,不卑不亢地点点头:“我是曹山林。李干事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李卫国嘿嘿一笑,自顾自地走到曹山林面前,拍了拍他肩膀,“听说你本事不小,我过来玩玩,顺便跟你学两手打猎!这整天在场部待着,骨头都快生锈了!” 他说话时,眼神里闪烁着一种寻求刺激的光芒。
曹山林心中了然。这是典型的干部子弟,生活优渥,无所事事,寻求新奇和冒险。跟这种人打交道,麻烦多于好处。他正想找个理由婉拒,远处突然又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呼喊声!
“吴段长!曹队长!不好了!出大事了!” 一个骑着快马的工人,从楞场外的山路狂奔而来,还没到近前就滚鞍下马,脸色煞白,声音带着哭腔:“是……是七道沟楞场!他们……他们在伐木的时候,不小心……不小心惊了一个熊仓子!里面……里面蹿出来一头大黑瞎子,暴怒得很,当场就伤了三个弟兄!伤得很重!”
“什么?!熊仓子?!”吴工段长脸色骤变,声音都变了调。在场的所有工人,包括刚刚还一脸嬉笑的李卫国,闻言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熊仓子,指的是黑熊冬眠的洞穴。在东北老林,惊扰了冬眠的黑熊,无疑是捅了马蜂窝!冬眠被惊醒的黑熊,脾气极其暴躁,体力虽然并非巅峰,但那股子被侵犯领地的狂怒,足以让它变成最危险的杀戮机器!更何况还伤了人!
“具体情况怎么样?熊呢?伤员呢?”曹山林一步上前,抓住那个报信工人的胳膊,语气急促而沉稳。
那工人惊魂未定,语无伦次地说道:“熊……熊跑进林子里了,没走远,还在那附近转悠,呲牙咧嘴的,吓死人了!伤员……伤员已经往场部医院送了,不知道能不能挺住……七道沟那边现在全乱套了,工人们都不敢出工棚,王段长让我火速来请曹队长,说只有您能解决这头疯熊!”
空气仿佛凝固了。熊患,而且是被惊扰的、伤了人的暴怒黑熊,这比狼群和野猪要危险十倍!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曹山林身上。
吴工段长急得直搓手:“曹队长,这……这七道沟离咱们这可不近,而且那熊正在火头上,太危险了!你看……”
曹山林眉头紧锁,大脑飞速运转。七道沟楞场情况危急,必须尽快解决这头黑熊,否则后患无穷。但对付这种状态的熊,风险极大,需要周密的计划和绝对的冷静。
就在这时,一个兴奋的声音打破了凝重的气氛——
“熊?!是黑瞎子吗?!太好了!刺激!太刺激了!” 李卫国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激动得脸都红了,他一把抓住曹山林的胳膊,“曹队长!带我去!必须带我去!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真熊呢,更别说打熊了!这次可赶上了!”
曹山林看着李卫国那不知天高地厚、纯粹寻求刺激的表情,心中一阵无奈。带他去?这简直是带着一个巨大的、不可控的累赘和风险源。
“李干事,这不是闹着玩的。”曹山林试图让他明白危险性,“那是伤了人的暴怒黑熊,非常危险,我们……”
“危险啥?”李卫国满不在乎地打断他,“不就是一头熊吗?你们这么多杆枪,还怕它?再说了,我不是有枪吗?” 他炫耀似的拍了拍腰间挎着的一支崭新的小口径运动步枪,“我枪法准着呢!必须带我去!不然……不然我就跟我爸说,你们狩猎队消极怠工,见死不救!”
这话已经带着明显的威胁意味了。吴工段长在一旁听得额头冒汗,两边都不敢得罪。
曹山林眼神一冷。他知道,跟这种被惯坏了的公子哥讲道理是没用的,强行拒绝,很可能真的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影响狩猎队和林场的关系。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烦躁,目光锐利地盯着李卫国:“李干事,你要去,可以。但必须答应我三个条件。”
“你说!”李卫国见有戏,立刻说道。
“第一,一切行动,必须绝对听从我的指挥!我让你停,你就停;我让你撤,你必须立刻撤!不得有任何异议!”
“行!听你的!”
“第二,把你的小口径步枪收起来,那玩意儿对付暴怒的黑熊跟挠痒痒差不多,反而会激怒它。我给你找一杆猎枪,但你只能在绝对安全的情况下,经我允许后才能开枪!”
“啊?这……好吧!”李卫国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第三,穿上厚实的棉衣棉裤,戴上帽子,跟紧队伍,不许擅自行动!如果因为你导致任何意外,后果自负!”
“没问题!都听你的!”李卫国为了能参与这“刺激”的事,满口答应。
“山林,这……”赵老蔫在一旁面露忧色。铁柱也皱紧了眉头,显然不看好带上这个累赘。
曹山林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多说。他看向栓子、铁柱和倪丽华:“栓子哥,铁柱,丽华,准备一下,我们立刻出发去七道沟。老蔫哥,你还是留守青山。”
“姐夫,我也去?”倪丽华虽然心里害怕,但还是坚定地问道。
“嗯,你去。负责记录和远程观察,也许能发现我们注意不到的细节。”曹山林点头。他知道,让倪丽华经历这种高风险的狩猎,虽然残酷,但也是最快的成长方式。
事情就此决定。曹山林让吴工段长赶紧找了一杆备用的十六号猎枪和一些霰弹给李卫国,又让他换上厚实的劳保棉大衣,虽然臃肿不堪,但好歹能提供一些防护。
一行人,包括曹山林、栓子、铁柱、倪丽华,以及兴致勃勃、如同要去郊游般的李卫国和他的两个跟班(这两人也被要求换上厚衣服,但只允许远远跟着,不许靠近),在那报信工人的带领下,再次踏上了征途,目标——七道沟楞场,那头被惊扰的、暴怒的、已经伤了人的黑熊。
李卫国一路上兴奋地说个不停,畅想着如何一枪打死黑熊,如何带着熊掌熊胆回去炫耀。曹山林则沉默不语,仔细地向报信工人询问着熊仓子的具体位置、周围地形、黑熊冲出来的方向以及伤人的细节。栓子一如既往地沉默,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铁柱则对李卫国聒噪不已,时不时投去厌恶的眼神。倪丽华紧跟在曹山林身后,努力记下他询问的每一个信息,小手因为紧张而微微出汗。
越是接近七道沟,气氛越是凝重。沿途已经能看到一些慌乱的痕迹,甚至有一处雪地上还残留着暗红色的血迹,看得倪丽华脸色发白,李卫国的喋喋不休也渐渐少了下去。
当他们终于赶到七道沟楞场时,看到的是一片死寂。工棚门窗紧闭,几乎看不到人影,只有楞场王段长和几个胆大的老工人,躲在工棚门口,看到曹山林等人到来,如同看到了救星,连忙迎了上来。
“曹队长!你们可算来了!”王段长是个高个子中年人,此刻脸上毫无血色,声音颤抖着指向楞场后方的一片密林,“熊……熊就在那片林子里,没走远!刚才还听到它在那吼叫!太吓人了!”
曹山林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那片林子更加茂密,地势起伏,布满了被积雪覆盖的倒木和岩石。他深吸一口气,对王段长说道:“王段长,让你们的人都待在工棚里,锁好门,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
说完,他转身,目光扫过自己的队员,最后落在虽然强装镇定但眼神里已经透出一丝不安的李卫国身上。
“检查武器,保持安静,跟我来。”曹山林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如同出鞘的利刃,“记住,我们面对的不是普通的猎物,是一头被激怒的、随时可能拼命的黑熊。任何疏忽,都可能送命。”
他特意看了李卫国一眼:“李干事,尤其记住你的承诺。”
李卫国咽了口唾沫,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山林狩猎并非他想象中的那般浪漫刺激,而是弥漫着实实在在的、冰冷的死亡气息。他紧了紧手中那杆陌生的猎枪,点了点头,终于闭上了嘴巴。
曹山林不再多言,一马当先,向着那片隐藏着致命危险的密林,谨慎地摸去。栓子如同影子般跟在他侧后方,铁柱护在倪丽华身边,李卫国和他的跟班则被要求跟在最后面。狩猎队最危险的一次任务,因为一个公子哥的意外卷入,拉开了序幕。林深不知处,熊吼隐隐传来,仿佛死神的低语。所有人都知道,一场恶战,即将开始。而这场战斗的变数,远比他们预想的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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