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牛村的晨雾裹着松针的清香漫进洞府时，韩石正跪坐在蒲团前，指尖凝着一滴晨露。这滴晨露是他用石锁温养了七日的成果——石锁表面的青纹泛着幽光，将晨露中的杂质一点点剥离，露珠渐渐变得通透，像一颗裹着金膜的琥珀。
该冲刺了。他轻声说，喉结滚动间将晨露咽下。这是他耗时半月炼制的九转润元露，以三株百年紫叶芝为引，半块玄铁碎片为媒，佐以石锁提纯的九阶灵气，每一滴都凝聚着天地精华。药液入喉的瞬间，一股灼热的气流顺着任督二脉直冲丹田，比他从前服用的任何丹药都要霸道三分，连经脉都在这股热流中微微震颤。
韩石闭上双眼，运转《后土诀》。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灵气已累积到炼气九层的巅峰，只差最后一步便可圆满。可伪灵根的桎梏如同无形的枷锁——寻常修士突破时，天地灵气会如潮水般自动涌入，洗涤经脉；可他的灵气却像被一层黏腻的膜包裹着，转化效率低得可怜，每吸收一丝灵气都要耗费数倍的心力。
石锁......他默念着，将贴在丹田处的石锁又往里按了按。锁芯的温度瞬间扩散，如同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撕开了那层隔膜。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吸入的灵气开始疯狂涌入，在经脉中奔腾、压缩、沉淀，连呼吸都带着灵气流动的嗡鸣。
洞府内的灵气骤然躁动起来。韩石布置的聚灵阵突然亮起幽蓝光芒，七块下品灵石悬浮在半空，灵气如溪流般汇入阵眼，在他头顶形成一道淡蓝色的光柱。储物袋里的三株百年紫叶芝早已被石锁抽干了药性，此刻只剩几片焦黑的草叶；半块玄铁碎片也泛着温润的光，显然已被彻底炼化，连一丝杂质都没留下。
就是现在！韩石咬碎舌尖，腥甜的血珠溅在蒲团上。他用鲜血激活了《后土诀》中的破障篇——这是他最后的机会。血液中的生机与石锁的灵气交织，在丹田处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将累积的灵气疯狂绞动。
一声闷响从体内传来，震得洞府的石壁都簌簌落灰。韩石只觉浑身一震，丹田处的灵气如火山喷发般扩散。他能感觉到，每一寸经脉都在扩张，每一缕灵气都在欢呼雀跃，连骨骼都在噼啪作响，仿佛在迎接新生。伪灵根的桎梏在这一刻彻底崩碎，天地灵气如百川归海，疯狂涌入他的体内。
炼气大圆满......他睁开眼睛，眸中金芒流转。此刻他的气息圆融无碍，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淡金色的光晕。他伸手触碰洞壁，指尖刚碰到青石板，便听一声——石板竟被他体内的灵气震出了蛛网般的裂痕。
好强的灵气！他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掌。这是他修炼以来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强大的力量：之前的炼气九层，灵气虽多却分散如沙；此刻的大圆满，灵气却凝聚如实质，随便一击都能开碑裂石。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骨骼发出的脆响，肌肉里蕴含的力量让他有种错觉——仿佛能徒手捏碎一块青石。他走到洞口，望着远处的青山，深吸一口气。空气中的灵气浓郁得几乎要化为实质，吸入肺中后，竟能直接转化为法力，在经脉中奔涌成河。
这才是炼气大圆满该有的样子。他喃喃自语，嘴角扬起一抹释然的笑。
洞府内的灵气仍在翻涌。韩石走到石桌前，取出那尊残破的玄霄炉。经过这段时间的温养，炉身的裂痕已完全愈合，炉底的灵气如同一颗凝固的橘色琥珀，随着他的呼吸轻轻震颤。他用指尖轻叩炉身，发出清越的声响——这是他第一次听见玄霄炉发出如此悦耳的声音。
玄霄炉......他轻声抚摸着炉身，看来你真的能助我。
就在这时，洞府外传来敲门声。韩石打开门，只见张铁提着两坛酒站在门口，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额角还沾着晨雾的湿气：韩兄弟，听说你突破了？我在坊市里听人说，这两日青牛村上空的灵气都凝成了雾，怕是出了大机缘。
韩石笑着将他迎进来：你怎么知道？
我特地跑了十里路去打听。张铁挠了挠头，酒坛在掌心颠了颠，买了两坛龙涎醉，咱们好好喝两杯！他说着，将酒坛放在石桌上，拔掉酒塞，酒香混着松针的清香立刻弥漫开来。
两人坐在石凳上，酒过三巡，张铁的脸色渐渐泛红，话也多了起来：韩兄弟，你这次突破到炼气大圆满，可是了不得。我听说，炼气大圆满圆满后，就可以尝试冲击筑基了。你......有没有想过？
韩石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想过，但筑基需要的筑基丹，我还没有。
筑基丹......张铁叹了口气，那东西太贵了，就算是青泉坊最大的药铺，也只敢说要五百块下品灵石一粒。你这点灵石，怕是不够。他顿了顿，又道，其实......我前日听人说，血煞门在招护院，听说月钱有三块下品灵石......
我知道。韩石打断他，将酒坛塞回对方手里，但我要去的地方，比碧波城更远。
张铁的动作一顿，抬头望着他。韩石看见他眼底的不解，便笑了笑：老张，你还记得我刚入青泉坊时的样子吗？连灵根都测不出的凡人。
张铁点点头：记得，那时候你总说，要走出这大山。
现在我走出来了。韩石望着洞外的青山，但真正的路，才刚刚开始。
夜渐深，两人继续饮酒。韩石将张铁送来的醒酒汤一饮而尽，又从储物袋里取出最后半块醒神丹递过去：这是我自己炼的，你留着备用。若是遇到危险，可服下一粒。
张铁接过丹药，眼眶有些发红：韩兄弟，你......
我们是朋友。韩石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若有机会，我会回来看你的。
张铁用力点头：嗯！我等你！
黎明前的星光最是明亮。韩石站在洞府前，望着远处连绵的青山，手中的储物袋轻了些——他用剩下的灵石换齐了符箓和药材：五张金刚符、三张隐身符、一张万岭山脉外围地图，还有一枚记载一阶顶峰妖兽习性的玉简。
他将玄霄炉用布擦拭干净，贴身收好，又将石锁系在腰间。最后，他望向青牛村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
老张，保重。他低声自语，翻身上马。青鬃马打了个响鼻，前蹄轻轻刨了刨地。
张铁站在巷口，望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突然喊道：韩兄弟！若遇到难处......
我记着。韩石勒住缰绳，回头笑了笑，等你酿出新酒，我去青牛村喝。
话音未落，青鬃马已撒开四蹄，沿着官道疾驰而去。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腰间的石锁——锁体泛着幽蓝的光，像一颗嵌在衣襟上的星子。
前方的路，是万岭山脉的险峰，是未知的妖兽，是可能存在的筑基机缘。韩石望着远方，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他知道，这是他必须走的路。
石锁，玄霄炉......他轻声说，这一次，我们一起闯。
青鬃马的声音从身后渐远，韩石的身影消失在晨雾中。青牛村的炊烟依旧袅袅升起，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凡人踏入仙途的故事——而这，不过是故事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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