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通报姓名时，韩石握着丹勺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厉飞雨！
那个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古洞府，又从他手中夺走顶级飞剑的亦正亦邪的散修！他怎么会在这里？
韩石让门外的弟子退下，亲自打开了炼丹室的门。
厉飞雨依旧是一身黑袍，白色的骷髅面具在百草阁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他手中没有拿着兵器，只是随意地负在身后，但那股生人勿近的凶戾之气，却丝毫未减。
“厉……厉道友，找我何事？”韩石不动声色地问道，心中却已提升了十二分的警惕。
厉飞雨的目光，直接越过韩石，落在他身后那尊正在炼丹的丹炉上，以及炉中散发出的氤氲药香。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我闻到好东西的味道了。‘养元丹’，成丹率百分之百，看来我找对人了。”
他的直白，让韩石心中一凛。这个人，不仅实力强横，心思也缜密得可怕。他显然已经调查过自己。
“厉道友过奖了。”韩石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不知道友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厉飞雨向前踏出一步，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我来，是想和你做个交易，一笔对双方都有利的交易。”
“哦？什么交易？”
“千瘴沼泽秘境即将开启，想必你也收到了消息。”厉飞雨开门见山，毫不拖泥带水，“那里有玉髓芝和幽冥莲，你我都需要。”
韩石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果然知道了。
“我需要那两株灵草来炼丹，你也需要它们来冲击更高的境界，或是炼制某种神通法宝。我们的目标一致。”厉飞雨继续说道，仿佛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实，“但是，单凭你我任何一人，都很难在那种地方全身而退，更别提找到最核心的灵药产地了。”
他顿了顿，面具后的双眼紧紧盯着韩石：“所以，我提议，我们暂时合作。”
“合作？”韩石挑眉。
“对。我负责开路、探路、以及绝大部分的战斗。你只需要待在我身后，在关键时刻，为我疗伤、解毒，并且……帮我辨认和采摘灵草。”厉飞雨的语气不容置疑，“作为回报，秘境中找到的一切灵草，我们五五分成。所得丹药，你也有一份。”
这是一个看似公平，实则充满了算计的提议。
厉飞雨给了韩石一个无法拒绝的价码——玉髓芝和幽冥莲。这两样东西，对韩石的筑基之路至关重要。但付出的代价，是与一个亦正亦邪、实力强大且极度危险的人同行。
韩石沉默了。他在飞速地权衡利弊。
拒绝？就等于放弃了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那些邀请他的宗门和散修，没有一个能提供比这更直接的机会。接受？就要与虎谋皮，稍有不慎，就会被这个狠辣的魔头吞噬得干干净净。
厉飞雨似乎看穿了他的犹豫，又补充了一句：“我可以向你保证，在秘境中，我不会对你出手。而且，我的目标只是灵草，不会与你争夺其他资源。我们是合作关系，不是生死仇敌。”
这句承诺，真假难辨，却给了韩石一个台阶。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迎上厉飞雨的目光，缓缓说道：“好，我答应你。”
与其在无尽的猜忌和风险中寻找机缘，不如与一个实力强大的疯子，做一笔同样疯狂的交易。至少，他有石锁，有谨慎的心性，未必没有机会在厉飞雨的眼皮底下，保全自己，并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明智的选择。”厉飞雨似乎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满意地点了点头，“三天后，我们在城西的‘黑风客栈’汇合，一同出发。”
说完，他转身便走，黑袍一甩，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百草阁的屋檐之后，来得突兀，去得也快，仿佛从未出现过。
韩石站在门口，久久未动。
他能感觉到，这一次的千瘴沼泽之行，绝不会是去采药那么简单。这更像是一个局，一个由无数贪婪修士和上古险地共同编织的，通往死亡或机遇的局。
而他自己，已经身在其中。
他回到炼丹室，看着丹炉中即将完成的养元丹，眼神却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无论前路有多少艰难险阻，为了筑基，为了那缥缈而又真实的长生大道，他必须去。
与厉飞雨的合作，只是他踏出的一小步。而这一小步，即将把他推向一个更加波澜壮阔，也更加凶险的漩涡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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