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六年(公元183年)四月初八,兖州东郡与徐州彭城国交界,西别部大营。
春风和煦,吹散了最后一丝寒意。历经月余的全力运转,整座大营焕然一新,处处蒸腾着铁血与力量的气息。匠作营区域炉火依旧熊熊,但日夜不息的赶工狂潮已告一段落,取而代之的是有序的维护与精加工。张砺终于兑现了他的承诺——最后一批嵌着厚实护心镜的皮札甲,已于三日前交付于禁第二曲!
校场之上,肃杀之气冲天。于禁身披铁札甲,按剑肃立点将台前。他身后,五名同样年轻却气质精悍的军官一字排开,正是他根据月余严苛操练与观察,自其第二曲五百新卒中擢升的五位屯长!台下,五百名新卒,全员披挂崭新的深褐色皮札甲(胸前护心镜在阳光下反射着冷光),手持统一制式装备:前排刀牌手紧握加固长盾,中列长矛手挺直三棱破甲锥长矛,后排强弓手背负筋角复合强弓!深青号衣被皮甲覆盖,唯衣领与下摆处透出底色。虽是新成之军,然队列森严,鸦雀无声,眼神中已褪去最初的迷茫与恐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纪律和力量武装起来的沉凝锐气!
“禀主公!”于禁声音沉稳有力,向高台之上的王康抱拳,“战兵第二曲五屯,兵甲齐备!屯长人选已定,请主公示下!”
王康身披乌沉铁札甲,目光如电扫过那五名年轻军官:
“赵坚!(17岁)陈留流民出身,性情坚韧,擅刀盾格挡,守御沉稳!擢为第一屯屯长!”
“孙砺!(18岁)匠户子弟(父为张砺学徒),力大沉稳,擅使长矛,尤精突刺破甲!擢为第二屯屯长!”
“周远!(16岁)猎户之子,眼力奇佳,射术精准,临阵冷静!擢为第三屯屯长(弓手为主)!”
“韩栋!(19岁)高顺旧部什长(原陈留新卒屯骨干),令行禁止,治军严整!擢为第四屯屯长!”
“李岩!(18岁)钜平守军旧卒(于禁原部下),悍勇敢战,意志顽强!擢为第五屯屯长!”
“好!”王康朗声道,“尔等皆乃于军侯慧眼所识,军中锐士!望尔等恪尽职守,勤勉操练,统带好本部儿郎,他日沙场建功,不负此甲此刃!”
“末将等誓死效命,不负主公与军侯厚望!”五名年轻屯长单膝跪地,齐声怒吼,声震校场。
至此,西别部战兵体系彻底成型,兵甲之盛,远非昔日可比:
虎贲屯:屯长王固(秩比百人将),105人(长牌手20,长矛手60,强弓手25)。全员深褐皮札甲(嵌护心镜),装备最精良(横刀\/弯刀、三棱破甲锥矛、强弓、长牌内扣投矛)。
战兵第一曲:军侯高顺(六百石),500人。辖五屯(王勇、王猛、李敢、赵平、赵桓任屯长)。全员深褐皮札甲(嵌护心镜),标准制式装备(长牌手100,长矛手300,强弓手100)。
战兵第二曲:军侯于禁(六百石),500人。辖五屯(赵坚、孙砺、周远、韩栋、李岩任屯长)。全员深褐皮札甲(嵌护心镜),标准制式装备(长牌手100,长矛手300,强弓手100)。
强弩三屯:王续、王宪、高横任屯长(各百人将),共300人(每屯长牌手20,蹶张弩手80)。
斥候队:队率王栓(比百人将),30人,一人双马。
亲卫队:统领典韦(军侯待遇),30铁骑。
匠作营:营正张砺(百人将),匠人、学徒、护卫等合计200余人。
辎重营:营正王祢(百人将),管理民夫、车马、仓库、医护等,合计280人。
辅兵营:统领吕岱(比军侯待遇),300人(从辎重营拨出200青壮及后续补充俘虏青壮)。装备旧环首刀、训练木矛、部分旧皮甲。
全军战兵、辅兵、后勤总计:2200余众!深青的军服与深褐的甲胄洪流,兵刃寒光映日,汇聚成一股令人窒息的钢铁力量!
咚!咚!咚!咚!
激昂的战鼓声骤然擂响,声震四野!玄赤大旗在最高望楼顶端猎猎狂舞!
“聚将——!”典韦声如洪钟的怒吼传遍大营!
中军大帐,炉火正旺。王康端坐主位,铁札甲泛着幽冷光泽。左右两侧,程昱、高顺、于禁、典韦、王固、王续、王宪、高横、王栓、吕岱、张砺、王祢,以及新晋的五位年轻屯长赵坚、孙砺、周远、韩栋、李岩,肃然分列。帐内甲胄铿锵,杀气盈帐!
“王栓!”王康目光如炬,第一个点名。
“末将在!”王栓跨步出列。
“泰山残寇,动向如何?”
“禀主公!斥候连日探查,已锁定贼寇巢穴!”王栓语速快而清晰,手指迅速指向悬挂的巨大地图上一处险恶山峪标记,“尹礼(原昌豨心腹)已收拢吴敦残部及溃散匪众,并裹挟流民,据守于泰山郡南麓、临近徐州琅琊国之‘黑风峪’!此峪地势险要,三面环山,仅一狭窄谷口可入,易守难攻!”
他详细禀报:“峪内贼寇,约一千五百之众!其中尹礼本部核心悍匪约五百,装备相对精良(皮甲为主,少量铁甲),多为积年老匪,凶悍异常。余下千人中,吴敦旧部约三百,战力尚可,余者多为裹挟流民及新附小寇,战力参差。贼寇于峪口险要处,伐木立栅,垒石为墙,筑起一道简易关隘!更于两侧山崖设伏弓手,滚木礌石储备甚多!意图据险死守,负隅顽抗!”
“另,”王栓补充道,“尹礼似与徐州琅琊国境内一股号‘海蛟’的水匪有所勾连,疑为预留退路,或欲引为外援!”
帐内气氛凝重。黑风峪地势险恶,贼寇据关而守,强攻必付出惨重代价。
“军师,诸位,破敌之策,畅所欲言!”王康环视帐中。
程昱抚须,眼中闪烁着洞悉人心的光芒,率先开口:“尹礼据险,其心在‘守’,欲耗我军锐气,待我疲惫或琅琊外援。然其致命之伤有二:其一,裹挟之众,人心不齐,久困必生变!其二,峪内粮秣,必不充裕!千五百人困守绝地,坐吃山空,能撑几何?故昱以为,破敌之上策,非强攻,乃困锁断粮,攻心为上!”
他手指地图黑风峪出口:“当遣一军,扼守峪口要道,深沟高垒,扎下硬寨!使其插翅难飞!同时,遣精锐小队,翻越险峻后山(需斥候探明小径),潜入峪内,一则散布谣言,言琅琊援军已被我击溃,外援断绝!二则策反被裹挟之民,言明我军只诛首恶,胁从不问,开寨投降者免死!更可寻机焚其粮秣,乱其军心!待其内忧外患,军心涣散,饿殍盈野之时,再行雷霆一击,必可事半功倍!”
此计老辣,直指要害!然耗时较长,且翻越后山潜入,风险极大。
“末将请命!”高顺冷硬的声音响起,如同金铁交鸣,打破了短暂的沉寂。他一步踏出,铁札甲叶哗啦作响,目光锐利如刀,直视王康:“军师之策,乃万全之法。然末将以为,贼寇新合,立足未稳,关隘虽险,然仓促所建,根基不固!更兼其核心悍匪仅五百余,余皆乌合之众!我西别部新锐已成,甲械精良,士气如虹,正需一场硬仗砥砺锋芒!末将愿亲率第一曲锐卒,并虎贲屯为锋矢,强攻破关!”
高顺的声音斩钉截铁:“贼寇倚仗者,无非峪口关墙与两侧滚木礌石!末将请王续、王宪、高横三位屯长率强弩三屯,于关前高地列阵,以密集箭雨压制两侧山崖贼寇弓手及投石匪徒!掩护我步卒推进!待近关墙,虎贲屯之长牌手可抵近掩护,投矛手以破甲投矛覆盖关墙守敌!同时,末将亲率陷阵死士,负土囊填壕,以巨木撞门,蚁附登城!只要撕开一道缺口,以我第一曲之锋锐,必能一鼓作气,踏平关隘!贼寇核心若溃,余众必作鸟兽散!”
强攻!陷阵!这是高顺的风格,刚猛无俦,一往无前!帐中诸将,尤其王固、王勇等悍将,听得热血沸腾。
于禁此时亦出列,抱拳沉声道:“禀主公,末将附议高军侯强攻之策,然可稍作变通。贼寇注意力必集中于正面关隘。末将愿率第二曲五百新锐,借斥候探明之山间隐秘小径(避开主战场),迂回至关隘侧后险峻处潜伏待命!待高军侯于正面发动猛攻,吸引贼寇全部兵力与滚木礌石之际,末将率部自其侧后薄弱处,突然发起强袭!前后夹击,使其首尾不能相顾!贼寇关隘再坚,亦必瞬间崩溃!”
前后夹击!于禁此策,将奇正结合,既发挥了高顺正面攻坚的恐怖威慑力,又利用新锐之军的锐气进行致命侧击,大大提高了强攻的胜算,降低了伤亡!
王康目光灼灼,扫过程昱的“困锁攻心”,高顺的“正面强破”,于禁的“奇正夹击”,心中瞬间有了决断。困锁虽稳,但夜长梦多,且琅琊水匪外援始终是隐患。高顺强攻,正合全军求战心切、砺剑试锋之意!而于禁的侧后奇袭,则是点睛之笔!
“好!”王康猛地一拍帅案,声震大帐,“泰山残寇,跳梁小丑,岂容其久踞险地,荼毒百姓!高顺、于禁听令!”
“末将在!”高顺、于禁肃然应诺。
“命高顺为正面主攻统帅!率战兵第一曲五百锐卒、王固虎贲屯一百零五锐士、王续、王宪、高横强弩三屯三百劲弩!明日卯时拔营,兵发黑风峪!以雷霆之势,强攻破关!典韦率亲卫三十铁骑随高顺中军,临机冲阵!”
“末将(俺)领命!”高顺、王固、典韦及弩兵三屯长齐声怒吼。
“命于禁为奇袭统帅!率战兵第二曲五百新锐,由王栓斥候队引导,借山间隐秘小径,迂回至关隘侧后险峻处潜伏!待正面攻势最烈,贼寇全力应付之时,以号箭为令,突然自侧后杀出,直捣贼巢核心!务求一击致命!”
“末将领命!”于禁与身后五位年轻屯长(赵坚、孙砺等)齐声应道,眼中充满初战建功的渴望。
“王祢!”
“属下在!”
“辎重营即刻准备五日干粮、充足箭矢(尤其弩矢)、伤药绷带!确保大军开拔无后顾之忧!”
“属下遵命!”
“张砺!”
“属下在!”
“匠作营全力保障军械维护!尤其强弩、三棱矛,不容有失!”
“属下明白!”
“吕岱!”
“末将在!”
“辅兵营加紧操练!随时待命,准备接收伤员及…补充兵员!”
“末将领命!”
一道道命令如同疾风骤雨,将战争机器彻底唤醒!大帐内杀气冲霄,诸将眼中战意熊熊!
王康按剑而起,目光扫过帐中每一位将领,声音如同金铁交击,掷地有声:“此战!乃我西别部新锐尽出、兵甲齐整之首战!目标——踏平黑风峪,尽灭尹礼残寇!扬我军威于徐兖!望诸君奋勇当先,戮力杀敌!功成之日,本将亲自为尔等,斟酒庆功!”
“踏平黑风峪!扬我军威!万胜!万胜!万胜!”山呼海啸般的怒吼,几乎掀翻帐顶!砺锋已久的西别部,如同拉满的强弓,致命的箭矢,已然离弦!直指那盘踞于泰山南麓的毒瘤——黑风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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