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邺城。
相较于长安城那股子热火朝天的新生劲头,这座四世三公的府邸,则笼罩在一片压抑的、仿佛凝固了的华贵之中。
大堂之内,熏香袅袅,铜鹤嘴里吐出的青烟盘旋而上,却驱不散空气里那股子焦躁和阴沉。
主位之上,袁绍身着锦袍,面色铁青。他手中的那只琉璃盏,本是西域进贡的珍品,此刻却被他捏得指节发白,仿佛下一刻就要碎裂。
堂下,分坐着数人,皆是当今天下响当当的人物。有占据南阳,野心勃勃的袁术;有刚刚在界桥之战中损兵折将,一脸愤懑的公孙瓒;还有孔伷、张邈等一众酸枣会盟的“老朋友”。
只是,此刻这群“朋友”的脸上,再无当初讨董时的意气风发,只剩下掩饰不住的颓唐与猜忌。
“诸位!”
袁绍终于开口,声音里压着火,他将手中的琉璃盏重重顿在案上,发出“铛”的一声脆响,震得众人心头一跳。
“长安的消息,想必尔等都听说了。那董贼,如今在关中行妇人之仁,开官学,抑粮价,引得万民歌颂,百姓归心!好一个相国,好一个董仲颖!”
他每说一句,牙关便咬紧一分。那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混合了嫉妒与恐惧的屈辱。
他袁本初,四世三公,名门之后,天下士人之楷模。他以为自己才是那个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天命之人。可如今,他治下的百姓,竟有人在私下里议论,说长安的粮价比冀州还便宜,说董卓治下,人人有饭吃,孩子有书读。
这简直是在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无能!
“兄长息怒。”袁术坐在下手,慢悠悠地端起自己的酒杯,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那董贼不过是走了些歪门邪道,收买人心的伎俩罢了。我听说,他那官学里教的,都不是圣人经典,而是一些乱七八糟的鬼画符,名为‘拼音’。此乃毁我汉家道统,乱我儒学根基!此等行径,与禽兽何异?”
他嘴上骂得凶,眼神却在四处瞟,显然更关心的是,如果再次出兵,粮草谁出,功劳谁占。
“公路此言差矣!”公孙瓒冷哼一声,他与袁绍本就有隙,此刻更是毫不客气,“管他教的是什么,百姓只认谁让他们吃饱饭!我听说,董贼北击鲜卑乌桓,打得那些胡人屁滚尿流,如今我幽州边境都安生了不少。他董卓能做到的事,我等为何做不到?”
这话像一根刺,精准地扎进了在场所有人的心里。
是啊,为什么?
他们占据着天下最富庶的州郡,手下谋臣如云,猛将如雨,却被一个董卓衬得像一群废物。他们连自己治下的粮价都控制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世家大户囤积居奇,百姓流离失所。而董卓,那个他们眼中的屠夫,却在贫瘠的关中和西凉,做到了这一切。
这不合常理,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大堂内的气氛愈发凝重,一种无形的恐惧,开始在众人心中蔓延。他们害怕的,已经不仅仅是董卓那神鬼莫测的军队,更是他那种他们完全无法理解,却又卓有成效的治理方式。
那是在刨他们的根。
就在这时,一个沉稳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诸位,争论这些,已无意义。”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曹操端坐于末席,他不像其他人那般或激愤或阴郁,神色平静,但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凝重。
“董卓所为,无论我们如何看待,其势已成,关中民心已附,此乃不争之事实。”曹操缓缓说道,“他平粮价,是为收民心;他办官学,是为揽人才;他击异族,是为立威名。他走的每一步,都极具章法。我们若还以当初那个有勇无谋的西凉莽夫来看待他,必将重蹈覆机。”
“孟德!”袁绍皱眉,语气不悦,“你这是何意?莫非是怕了那董贼,想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曹操摇了摇头,并未因袁绍的诘难而动怒。
“本初兄误会了。操之意,并非是怕,而是要正视。我们必须承认,如今的董卓,已是我们生平未见之大敌。他的手段,超出了我们的认知。前次虎牢关前,他那支能喷吐火焰与雷霆的妖兵,诸位难道都忘了吗?”
提起“妖兵”,堂内众人脸色又是一白。
那场战斗的景象,是他们所有人的噩梦。己方最精锐的士卒,如同被狂风吹倒的麦子,成片成片地倒下,连敌人的衣角都摸不到。那根本不是战争,而是一场屠杀。
“哼,不过是些妖术罢了!”袁绍强撑着面子,嘴硬道,“邪不胜正!只要我等大军齐出,浩浩荡荡,百万之众,堆也堆死他了!我就不信,他那妖术,还能无穷无尽不成!”
“若非妖术呢?”曹操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若那是一种我们闻所未闻的……兵器呢?一种可以量产,可以装备全军的兵器呢?”
大堂之内,瞬间鸦雀无声,连那熏香燃烧时发出的轻微“滋滋”声,都变得清晰可闻。
兵器?
这个念头,让所有人从心底里感到一阵寒意。
如果是妖术,尚可以“天谴”、“气数”来解释。可如果是一种可以被制造出来的兵器,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董卓拥有了碾压整个时代的力量。
意味着他们这些所谓的诸侯,在他面前,不过是一群拿着木棍的孩童,去挑战一个手持铁锤的巨人。
“够了!”袁绍猛地一拍桌案,站起身来,厉声喝道,“曹孟德!你休要在此妖言惑众,动摇军心!董卓是不是国贼?是!他废立天子,秽乱宫闱,是不是事实?是!我等身为汉臣,讨伐国贼,匡扶汉室,是不是天经地义?是!”
他环视众人,声色俱厉:“如今,董贼之举,已非仅仅是乱政,而是在掘我等世家之根!今日他能让泥腿子读书,明日他就能让那些泥腿子来当官,来分我们的田,夺我们的地!到那时,我等百年基业,将毁于一旦!此非国仇,更是家恨!此战,若不打,我等便是坐以待毙!”
这番话,终于说到了所有人的痛处。
什么匡扶汉室,什么天下大拿,都是虚的。只有自家的田地、部曲、权位,才是实的。
董卓的所作所为,已经触及了他们最核心的利益。这是不可调和的矛盾。
“本初兄说得对!”袁术第一个站起来响应,“此贼不除,我等寝食难安!我出粮二十万石!”
“我公孙瓒虽与本初兄有隙,但国贼当前,愿暂弃前嫌,出白马义从三千!”公孙瓒也咬牙说道。
“我等愿追随盟主,再伐董贼!”
一时间,群情激愤,众人纷纷表态。
曹操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暗叹一声,没有再说话。他知道,这股洪流已经无法阻止。只是,他总觉得,袁绍看到的,是董卓对他们的威胁。而他看到的,却是一个正在冉冉升起,即将吞噬一切的庞然大物。
他们这次去,不是讨伐,而是送死。
……
与此同时,长安,相国府。
陈默正翘着二郎腿,美滋滋地吃着一串冰镇葡萄。这葡萄也是系统商城的产物,无籽,皮薄,甜得恰到好处。
李儒快步从外面走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凝重。
“主公,关东急报。袁绍再次纠集了公孙瓒、袁术等十几路诸侯,号称五十万大军,正向虎牢关方向集结而来。”
“哦。”陈默摘下一颗葡萄扔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来了多少人?”
“号称五十万,探子回报,各路人马加起来,约在三十五万上下。”李儒答道,他观察着陈默的脸色,准备好了数套应对之策。
“三十五万……”陈默咂了咂嘴,又吃了一颗葡萄,“比上次多了不少啊,看来是真急了。”
他的脸上,没有半分紧张,反而带着一丝……期待?
李儒有些不解:“主公,敌众我寡,且其势汹汹,我等是否要暂避锋芒,坚守关隘?”
陈默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他当然不急。这些所谓的英雄豪杰,反应全在他的预料之中。他们就像一群养尊处优的家犬,可以容忍主人胡闹,但绝不能容忍主人把骨头分给外面的野狗。
自己又是推广教育,又是平抑粮价,可不就是在动他们的骨头吗?
【叮!检测到关东诸侯集结,仇恨值已达顶峰!】
【触发主线任务:击溃关东诸侯联军,彻底奠定霸主地位!】
【任务奖励:反派点数点,解锁科技:现代军事科技树!】
来了。
陈默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真正的笑意。
他等的就是这个。
“文优啊。”陈默坐直了身体,将那串吃了一半的葡萄随手放在盘子里,“你说,把一群饿狼引进一个精心布置好的羊圈里,会发生什么事?”
李儒一怔,随即眼中精光一闪,明白了陈默的意思。
“主公的意思是……引蛇出洞,聚而歼之?”
“不。”陈默摇了摇手指,笑容变得有些玩味,“是请君入瓮,然后……关门打狗。”
他站起身,走到那副巨大的地图前,目光落在虎牢关那险要的地形上,眼神中透着一股让李儒都感到心悸的兴奋与从容。
“传令奉先,让他把咱们的‘新玩具’都拉出来,擦亮点,准备开开荤。这次,别一上来就下死手,吓跑了可就不好玩了。”
“另外,”陈默的手指,在地图上从虎牢关一路向西,划过数个险要的隘口与山谷,“告诉负责工程的工匠们,让他们加把劲。我要在联军到来之前,把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捕鼠夹’,给我布置好。”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绝对自信。
“这一次,我要让关东那帮自以为是的家伙们,连人带骨头,都给我留在这关中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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