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城的午后总带着股慵懒的暖意,阳光透过窗棂,在林家书房的地板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林凡将《血莲秘卷》的残页摊在紫檀木桌上,指尖拂过母亲娟秀的字迹,“莲生淤泥,心向光明”八个字被岁月浸得泛黄,却依旧透着股坚韧的力道,像极了母亲生前挺直的脊梁。
“还是没头绪吗?”林婉儿端着两盏热茶走进来,青瓷杯上的热气氤氲了她的眉眼。她将茶杯放在残页旁,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脆弱的羊皮纸边缘,“孙婆婆说这羊皮纸用特殊药草泡过,能保存百年,但也怕潮怕晒,你都对着看了三天了,眼睛都熬红了。”
林凡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眼底确实布着细密的红血丝。这三天他几乎没合眼,把父亲书房里所有与二十年前相关的卷宗都翻了出来,堆在墙角像座小山,可关于《血莲秘卷》的记载,除了残页上这行字,再无只言片语。
“你看这里。”他指着残页右下角的一个墨点,在阳光下细看,那根本不是墨点,而是个极小的莲花印记,花瓣边缘还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符号,“这符号和城隍庙石壁上的符文很像,说不定是某种密语。”
林婉儿凑近了些,发丝不经意间扫过林凡的手背,带着淡淡的皂角香。她盯着符号看了半晌,突然“呀”了一声:“这不是苏伯母绣帕上的花样吗?上次我去苏家,看到她给苏眉绣的荷包上,就有这个符号!”
林凡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精光:“你确定?”
“确定!”林婉儿点头,语气肯定,“那荷包上绣着朵半开的莲,花瓣尖上就缀着这个符号,当时我还问苏伯母是什么意思,她说只是觉得好看,随手绣的。”
这绝不是巧合。苏伯母是柳如烟的女儿周念慈,母亲当年救了她,残页上的符号又出现在她的绣品里,这其中必然藏着联系。林凡将残页小心地收进木盒,起身道:“去苏家。”
苏家的庭院里晒着刚染好的绸缎,五颜六色的布料在风中飘荡,像挂了片流动的彩虹。苏伯母正坐在葡萄架下绣花,看到他们进来,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林公子,婉儿姑娘,快坐,我让下人切些新摘的葡萄。”
“苏伯母不必麻烦。”林凡开门见山,从怀里掏出张临摹的符号,“我们来是想问问,您认识这个符号吗?”
苏伯母的目光落在纸上,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指尖泛起些微的白。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片阴影:“不认识,看着像小孩子乱涂的。”
“可您绣在苏眉荷包上的符号,和这个一模一样。”林婉儿轻声道,语气里带着不忍,却还是坚持问下去,“苏伯母,这符号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含义?”
苏伯母沉默了片刻,突然放下茶杯,起身走到内屋。片刻后,她拿着个褪色的布偶走出来,布偶的肚子上绣着朵小小的莲花,花瓣尖上,赫然就是那个相同的符号。
“这是我小时候的布偶。”她的声音带着些微的沙哑,眼眶泛红,“是……是一个穿着绿衣裳的阿姨送我的,她说看到这个符号,就像看到她一样。”
绿衣裳的阿姨——必然是母亲!林凡的心脏狂跳起来,母亲当年不仅救了周念慈,还留下了这个符号,显然是想在未来给她留下线索。
“那个阿姨还说过什么吗?”林凡追问,声音抑制不住地发颤。
“她说……”苏伯母的目光变得悠远,像是在回忆遥远的童年,“她说如果有一天遇到危险,就去找刻着这个符号的地方,那里有能保护我的东西。还说……还说她的儿子叫凡凡,和我一样,脖子上也戴着半块莲花佩……”
“凡凡……”林凡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那是母亲给他取的小名,只有最亲近的人才知道。原来母亲早就想到了,她把所有的希望和线索,都藏在了这个布偶里,藏在了这个她用生命守护的女孩身上。
苏伯母看着林凡脖子上露出的半块莲花佩,终于明白过来,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你……你就是凡凡?那个绿衣阿姨,是你娘?”
林凡哽咽着点头,二十年来的思念、委屈、痛苦在这一刻喷涌而出,他再也忍不住,趴在桌上失声痛哭。林婉儿轻轻拍着他的背,自己的眼泪也掉个不停。苏伯母坐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一幕,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些年林啸天总是暗中照拂她们母女,为什么看到林凡时总觉得亲切——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素未谋面的绿衣阿姨,那个用生命换了她一生平安的女人。
哭过之后,林凡渐渐平静下来。他看着那个布偶,突然注意到布偶的肚子里似乎塞着什么东西,硬邦邦的。他小心地拆开布偶的缝线,从里面掉出个用油纸包着的小本子——是母亲的日记!
日记本的纸页已经泛黄发脆,上面的字迹却依旧清晰。林凡颤抖着翻开,母亲温柔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响起:
“念慈今天又尿床了,小脸红得像苹果,给她缝了个莲花布偶,让她抱着睡觉,希望能梦见她爹娘。”
“秘卷的事越来越棘手,柳如烟的丈夫已经疯魔了,竟然想用自己的女儿炼药,真是丧心病狂。我必须想办法把念慈送走,不能让她落入他们手里。”
“凡凡今天学会了叫娘,奶声奶气的,听得我心都化了。真舍不得离开他,可念慈不能不救。啸天,对不起,等我安顿好念慈,一定回来。”
“柳如烟追来了,我把念慈藏在了慈安堂的地窖里,布偶里的符号能指引她找到安全的地方。凡凡,娘对不起你,不能看着你长大了。如果有来生,娘一定好好陪你……”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最后一页沾着暗红色的血迹,像朵凝固的花。林凡紧紧攥着日记本,指节泛白,眼泪无声地落在纸页上,晕开了墨迹。
母亲果然是为了救周念慈才被柳如烟抓住的,她把所有的生路都留给了别人,自己却永远留在了那个冰冷的寒潭底。
“我知道符号代表什么了。”苏伯母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坚定,“小时候住的慈安堂地窖里,石壁上刻着很多这样的符号,当时我以为是画,现在想来,那应该是个地图。”
林凡猛地抬头:“地图?指向哪里?”
“不知道,但地窖的角落里有块松动的石板,我总觉得下面藏着东西。”苏伯母站起身,“我们现在就去看看。”
慈安堂在城西的老巷里,早已破败不堪,木门上的铜环生了绿锈,推开时发出“吱呀”的哀鸣,像在诉说着尘封的往事。院子里的杂草长到了半人高,墙角的药炉倒在地上,里面还残留着些黑色的药渣。
“地窖在里屋。”苏伯母带着他们穿过堂屋,推开里屋的门,角落里果然有块方形的石板,边缘有明显撬动过的痕迹。
林凡和护卫合力移开石板,下面露出个黑漆漆的洞口,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林婉儿点燃火把,照亮了陡峭的石阶,石阶上长满了青苔,显然很久没人走过了。
“我下去。”林凡接过火把,率先走了下去。地窖不大,约摸丈许见方,四壁的石壁上果然刻满了那个莲花符号,密密麻麻,像无数个母亲的目光,温柔地注视着这里。
“你看那里!”林婉儿指着墙角,那里的石壁上刻着一幅简易的地图,虽然模糊,但能看出是青阳城的地形,地图的终点用朱砂画了个大大的莲花——正是城南的寒潭!
“是寒潭!”林凡的心脏狂跳起来,“母亲把东西藏在了寒潭底!”
地图下方还有几行小字,是母亲的笔迹:“血莲非莲,以血养之,以心破之,莲开见佛。”
“以心破之……”林凡喃喃道,突然明白了残页上“心向光明”的含义。母亲早就知道《血莲秘卷》的真相,所谓的血莲,根本不是什么邪术,而是需要用善意和牺牲去化解的执念。柳如烟追求的,不过是被邪术扭曲的幻影。
就在这时,地窖突然剧烈摇晃起来,头顶落下簌簌的尘土。护卫的声音从上面传来:“公子!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黑衣人,像是鬼手阁的余孽!”
林凡心里一沉,柳如烟虽然死了,但鬼手阁的余党还在,他们肯定是冲着《血莲秘卷》来的!
“快上去!”林凡护着苏伯母和林婉儿往石阶上跑,刚跑出地窖,就看到十几个黑袍人已经闯进了院子,为首的是个戴着青铜面具的男人,手里握着把泛着幽蓝光芒的长剑。
“把秘卷交出来,饶你们不死。”面具男的声音像金属摩擦,带着刺骨的寒意。
林凡将苏伯母和林婉儿护在身后,握紧了腰间的短剑:“秘卷早就被我母亲烧了,你们休想痴心妄想!”
“烧了?”面具男冷笑一声,“柳如烟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我们了,寒潭底不仅有秘卷,还有能让人功力大增的血莲。识相的就带路,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他挥了挥手,黑袍人立刻冲了上来,手里的弯刀闪着寒光。林凡和护卫立刻迎了上去,双方在狭小的院子里展开了激战。
林凡的修为在引气后期,对付普通黑袍人绰绰有余,但那个面具男的修为深不可测,至少在凝丹中期,几招下来,护卫就被他打伤了好几个。
“师兄小心!”林婉儿甩出银针,逼退面具男,却被他反手一掌震得后退,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婉儿!”林凡怒吼一声,转身想去扶她,却被面具男抓住破绽,一剑刺中了左臂的旧伤。
“啊!”林凡疼得闷哼一声,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袖。
面具男冷笑一声,正想乘胜追击,突然,苏伯母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莲花香囊,往地上一摔。香囊炸开,冒出阵阵白烟,里面飘出张黄色的符咒,正是母亲日记里提到的护符!
符咒在空中化作一道金光,笼罩了整个院子。黑袍人被金光照到,顿时发出痛苦的惨叫,身上的黑气渐渐消散。面具男也被金光震得连连后退,面具裂开了道缝隙,露出里面半张布满疤痕的脸。
“是你!”林凡认出了他——是鬼手阁的副阁主,当年跟着柳如烟丈夫修炼邪术的得力助手!
副阁主显然没想到会有护符,又惊又怒,却不敢再恋战,转身就想跑。林凡哪会给他机会,忍着剧痛追上去,一剑刺穿了他的后心。
随着副阁主的倒下,剩下的黑袍人也被护卫和随后赶到的影阁成员清理干净。阳光透过云层照进院子,照亮了满地的狼藉,也照亮了林凡脸上的血迹和释然。
“结束了。”林婉儿走到他身边,小心翼翼地给他包扎伤口,眼眶红红的,“都结束了。”
林凡点点头,看着手里母亲的日记本,突然觉得心里那块压了二十年的石头,终于落了地。母亲的牺牲没有白费,她守护的人平安了,她留下的善意和光明,终究战胜了邪恶和执念。
“我们去寒潭。”林凡对林婉儿说,“我想把娘接回来,让她回家。”
林婉儿用力点头,眼里闪着泪光,却带着笑容。
寒潭的水依旧清澈,阳光照在水面上,泛着粼粼的波光。林凡和影阁的人一起,潜到潭底,终于在白玉雕像的底座下,找到了一个小小的棺木。棺木里没有尸体,只有一缕青丝,和半块与他脖子上一模一样的莲花佩。
母亲终究是化作了这潭底的一缕风,一片水,守护着她用生命换来的安宁。
林凡将青丝和半块玉佩小心地收好,对着潭水深深鞠了一躬:“娘,我们回家了。”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青阳城的屋顶上,像给这座历经风雨的小城镀上了层温暖的铠甲。林凡站在林家的庭院里,看着父亲将母亲的青丝和玉佩放进樟木匣子里,与那幅两个小姑娘的画像放在一起。
“你娘要是知道,肯定会很高兴。”林啸天的声音带着哽咽,却有着前所未有的轻松。
林凡点点头,转身看向站在紫藤架下的林婉儿,她正对着夕阳微笑,发间的紫藤花瓣在风中轻轻摇曳。
他知道,过去的恩怨和伤痛,不会轻易消失,但只要心中有光,有爱,有守护的勇气,就一定能像母亲说的那样,莲生淤泥,心向光明。
未来的路还很长,但他不再害怕。因为他有父亲的守护,有林婉儿的陪伴,有青阳城的万家灯火,更有母亲留下的那份,永不熄灭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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