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妈妈只感觉乌云罩顶,天都塌了。
头顶上悬着一把随时能砍下来的铡刀。
她这辈子都笑不出来了,要活在心惊胆战之中。
她眼睛通红,破罐子破摔似的道:“姑娘不为自己的孩子积福吗?杀孽太重,害人害己!”
沈妩微笑:“我与人为善,早就死在走丢的那一年。我是地狱里归来,向侯府索命的冤魂!”
她黑白分明的眸子照不进半点光亮,泛起森冷寒气。
秦瑜和魏妈妈吓得哆嗦,都快尿裤子了。
主仆二人手脚发凉,不敢多待,互相搀扶着赶紧逃离。
沈妩哂笑:“胆子这么小,太不禁吓了。”
她关上院子的大门,继续回房去收拾秋衣。
秦瑜和魏妈妈走得慢,被不少人看到。
传到沈侯爷的耳朵里,沈侯爷命人在秦瑜的院子门上加了三把大锁。
因爱生恨,他对秦瑜的恨意比爱意还汹涌。
这辈子都不想再见秦瑜。
秦瑜被困在小小院子里。
每日只能掰着手指头,盼着窈窈赶紧熬出头,救她于水火。
秦瑜被关起来后,侯府便无人掌家了。
沈老夫人将沈妩唤了过去,拿出一串钥匙,“阿妩,思来想去,还是由你来当侯府的家,我放心。”
沈妩婉拒:“祖母,我是外嫁女,且名义上是侯府的表姑娘,我不能当这个家。”
就算名正言顺,她也不愿意掌中馈。
她对侯府,恨大于敬,没有任何归属感。
她从不浪费自己的精力在不值当的地方。
沈老夫人虽然对她好,可她也不会降低自己的底线。
沈老夫人愁道:“阿妩,我年纪大了,实在是精力不济。过几日,我通知族人开祠堂,将你记在侯爷名下,可好?”
沈妩摇头,“祖母,如今挺好的,我不想再折腾了。”
沈老夫人唉声叹气。
沈妩想了想,提议道:“祖母为何不让嫂子掌家?”
沈老夫人一怔,“你说贺媛?”
沈妩:“是,嫂嫂当初是做了不少错事,可哥哥同样有错。不过是因为哥哥姓沈,才占据了优势。
哥哥只有烨儿一个儿子,就算是看在烨儿的面子上,祖母都该给嫂嫂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沈老夫人皱紧眉头,思量了许久,“也好,来人,去将少夫人喊来。”
“是。”丫鬟去了。
可没一会,独自回来了。
“回老夫人,奴婢按照您的吩咐去请少夫人。可司马姨娘不肯放人,说没有少爷的命令,不许少夫人出来。”
沈老夫人气笑了,“好一个司马铃,好,好得很!”
沈妩幽幽地道:“观司马姨娘的品行,可见当初的事,并非只是嫂嫂一人的过错。”
沈老夫人无比赞同,“你说得对,当初还有沈宝儿搅和,只惩罚了贺媛,实在是不公平。既如此,我老婆子亲自去请人。”
沈妩:“这点小事,如何要劳动祖母?我去去就来。”
她起身,前往了沈堂的院子。
院子最好的几间厢房,如今被司马铃霸占着。
仗着沈堂的宠爱,关起门来,司马铃以未来侯夫人自称。
她摸着肚子,只要再生下儿子,除掉沈烨,哄沈堂休了贺媛,她便是沈堂正妻了!
想到这,她一口气喝下苦涩的利于怀孕的汤药。
喝完药,正用帕子擦拭嘴角的时候,丫鬟来报:“姨娘,这一回是表姑娘来了,要带少夫人走。”
司马铃不悦地道:“我都说了,没有少爷的命令,谁都不许放贺媛出来。我懒得出去了,你随便寻个借口打发她。”
丫鬟道:“来不及了,表姑娘已经进来了。”
司马铃拍桌而起,气咻咻地出去了。
果然,见沈妩正朝着软禁贺媛的几间厢房走去。
司马铃大叫:“站住!”
沈妩停下脚步。
司马铃提起裙角,快步走到她面前,竖起柳眉,“我都说了,没有少爷的同意,不许放贺媛出来,你是聋了吗?”
沈妩幽幽地看了她几眼,随后绕开她继续往前走。
她的目的是带走贺媛,并不想和司马铃过多纠缠。
“哎!你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站住!”
司马铃伸手要去抓沈妩,却被沈妩避开了。
司马铃气急败坏,吩咐丫鬟:“你们傻站着干什么?快拦住她!”
沈妩挑眉,“你们确定要为了司马姨娘,和我,和老夫人作对?你们的卖身契在谁手上?”
丫鬟们闻言,纷纷低下头,装作自己不存在。
司马铃恨恨跺脚,“好啊,你们一个个的,都给我等着!阿妩妹妹,我劝你,别和少爷作对,后果你承受不起。”
沈妩并不理会她,走到了挂着几把锁的厢房门口。
司马铃得意:“没有钥匙,我看你怎么开门。”
沈妩取出藏于袖袋中的匕首,利落几下撬开了锁。
生于市井,撬锁于她来说,不过是顺手就学会的技巧。
她动作利落又迅速,司马铃都看愣了。
那么粗的几把锁,全被撬开了?
沈妩推开门,扬起一片灰尘。
昏暗的房中,椅子上,坐着一枯槁憔悴的女子。
看到光亮,她不适地眯起眼睛。
适应了一会,才看清楚沈妩。
贺媛自嘲一笑,“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她的声音,如砾石般粗粝。
沈妩微微皱眉,“我是来带你出去的。”
贺媛:“呵呵,你想带我出去,杀了我?”
沈妩奇怪,“我为何要杀你?还是说,你觉得被软禁一辈子,比死了还痛快?”
贺媛沉默了。
沈妩朝她伸出手。
贺媛抿了抿唇,手撑着椅子的扶手站了起来,朝着她走去。
她说得对。
被软禁,每时每刻都痛苦。
还不如死了痛快。
走到她面前,看着她白皙的手心,贺媛自惭形秽地低下头。
她的手很干净,自己不配。
沈妩却没想那么多,干脆地握住了贺媛的手腕,好像握到了一把骨头,很瘦。
她拉着贺媛走出厢房,踏进了阳光之中。
司马铃:“你还真敢带她走呀,你就不怕,少爷知道后罚你!”
沈妩似笑非笑:“哥哥上一次留在侯府过夜,是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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