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千绝的话，如同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在三清殿内每一个人的心上。
“泼天的富贵，就是我们大家的！”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将众人从对陈玄的恐惧中劈醒，唤醒了另一种更原始、更灼热的情感——贪婪。
是啊，恐惧什么？
那个姓陈的小子，他再邪门，不也是个人吗？他能把凶地变宝地，能让废林长仙草，这背后必然有一个源头，一个秘密。
只要得到这个秘密……
一时间，殿内气氛为之一变。原本沉凝的空气开始躁动，一些掌门人的呼吸明显粗重起来，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既有忌惮，也有难以掩饰的渴望。
“雷施主，话虽如此……”港岛那位风水大师皱着眉，小心翼翼地开口，“可此子的手段，你也看到了。阴阳术，他能夺其式神；自然法，他能化诅咒为造化。我等所学，皆在阴阳五行、生气死煞的范畴之内，恐怕……是奈何他不得啊。”
这番话道出了大多数人的心声。众人纷纷点头，刚刚燃起的火焰，又被一盆冷水浇得小了下去。
“谁说要用我们的手段了？”
雷千绝冷笑一声，环视全场，眼中带着一丝智珠在握的傲慢。他走到大殿中央，声音在殿内回响，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诸位，我等玄门中人，讲究的是‘气’，是‘运’，是天地间无形的能量。可你们有没有想过，有一种力量，它不理会什么气运、什么命格，它只遵从最古老、最本质的法则？”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吐出几个陌生的词汇。
“分解，重构，等价交换！”
众人面面相觑，满脸茫然。这些词汇听起来古怪，完全不属于他们熟悉的任何一个玄学体系。
云虚真人一直微闭的双眼，此刻猛然睁开，一道精光闪过，他沉声道：“雷千绝！你想做什么？难道你想去接触那些‘掘墓人’？”
“掘墓人？”廖堂主惊疑不定地看向雷千?，“盟主，您说的是……传说中那个追求‘贤者之石’的炼金术家族？”
“不错！”雷千绝朗声大笑，仿佛已经胜券在握，“看来云虚老道你还没老糊涂！正是他们！一个不信鬼神，不敬天地，只相信物质可以无限转化的疯子家族！”
他伸出两根手指，比划道：“在他们眼里，世间万物，无论是黄金还是粪土，无论是活人还是死尸，都没有区别！都只是由不同‘元素’构成的集合体！他们追求的，不是虚无缥缈的气运，而是能点石成金，甚至创造生命的终极奥义！”
这番话，彻底颠覆了在场所有玄学大师的认知。
在他们的世界观里，人有三魂七魄，地有龙脉气眼，万事万物都有其灵性与命数。可现在，雷千绝告诉他们，有一群人，认为这一切都只是可以随意拆解重组的“积木”？
这是一种比陈玄的“逆道”更加离经叛道，更加亵渎神圣的理论！
“这……这简直是魔道！”一位茅山长老脸色发白，连连摇头。
“魔道？哈哈哈！”雷千绝笑得更加猖狂，“只要能赢，就是正道！日本的阴阳师，玩的是鬼；欧洲的德鲁伊，玩的是树。他们都败了，因为陈玄那小子的能力，凌驾于鬼神和草木之上！”
“但炼金术不一样！”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煽动性，“炼金术师玩的是‘物质’的本源！我倒要看看，当那个陈玄被分解成最原始的一捧尘土时，他的‘逆天改命盘’还能不能转得动！他的‘气运’还能不能护住他！”
死寂。
殿内再次陷入死寂。
但这一次，寂静中酝酿的不再是恐惧，而是剧烈的心跳声。
分解成一捧尘土……
这个设想太过可怕，也太过诱人。它绕开了所有玄学层面的对抗，直指物理层面的“抹杀”。就像两个绝世高手比武，其中一个却掏出了一把枪。
不讲道理，但或许……极度有效。
“可是……”那位港岛大师还是有些犹豫，“炼金术师隐世不出，性情古怪，我们凭什么能请动他们？”
雷千绝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他们毕生所求，无非是传说中的‘贤者之石’，也就是我们东方所说的‘点金石’。而炼制点金石，需要几种极其罕见的天材地宝作为‘原料’。其中最关键的一味，名为‘地心龙髓’。”
他扫视着众人，缓缓说道：“我们玄学联盟，传承千年，各大门派的山门，大多建立在龙脉节点之上。只要我们肯联手，许诺帮他们寻找‘地心龙髓’的线索，你觉得，他们会不动心吗？”
“阿弥陀佛……”一直沉默不语的五台山主持，双手合十，低声念了一句佛号，“雷施主，你这是在饮鸩止渴。引龙脉之髓为饵，乃是动摇我等根基之举。况且，那炼金之术，有伤天和，若让他们得逞，恐为人间招来更大的祸患。”
“大师傅，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究这些繁文缛节！”雷千绝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他，“今天我们不解决陈玄，明天我们就全都要关门大吉！根基？饭碗都保不住了，还要什么根基！”
“我同意雷掌门！”一个身材矮胖，满脸精明相的南方风水世家家主立刻站了起来，大声道，“陈玄那小子，就是断我们财路的祸根！必须除掉！至于什么炼金术，管他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我也同意！不能再等了！”
“没错！跟他们拼了！”
有了第一个带头的，立刻就有第二个、第三个。主战派的气焰瞬间压倒了所有理智和担忧的声音。那些原本还在犹豫的掌门，看着周围群情激奋的同道，也只能随大流，默默地点了点头。
云虚真人看着这一幕，眼中最后一点光彩也黯淡了下去。他知道，联盟已经完了。从他们选择用更极端的手段去对付一个自己无法理解的存在时，他们就已经输了。
他缓缓站起身，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是对着众人，深深地作了一个揖。然后，他转身，佝偻着背，一步一步，走出了这座象征着玄门最高权力的大殿。
他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下，被拉得很长，很长，充满了萧索与孤寂。
雷千绝看着云虚真人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
老东西，时代变了。
他转过身，面对着殿内一双双灼热的眼睛，高高举起手臂，振臂一呼：“诸位！从今天起，玄学联盟，由我雷千绝，带领大家，走向新的辉煌！”
……
当天深夜，雷千绝独自一人来到龙虎山后山的禁地。
他走进一个隐秘的山洞，洞壁上没有符箓，没有神像，而是刻满了各种怪异的几何图案和化学公式。在山洞的最深处，有一座由水银和黄金构成的奇特祭坛。
雷千绝咬破指尖，将一滴鲜血滴入祭坛中央的水银池中。
鲜血没有散开，而是在水银表面迅速凝结成一个复杂的蔷薇十字图案。
紧接着，整个水银池开始沸腾，银色的液体翻滚着，缓缓升起，在半空中构成了一面模糊的镜子。
镜中，光影扭曲，最终浮现出一个被兜帽遮住大半张脸的人影。那人影坐在一张由骸骨与金属打造的王座上，周围是无数冒着气泡的玻璃器皿，背景昏暗，只能看到跳动的火焰，映照出他苍白而瘦长的下巴。
一个沙哑、冰冷，仿佛金属摩擦般的声音，从镜中传出，说的竟是字正腔圆的中文。
“雷家的后人，百年不见，你们终于又想起了与‘真理’的契约？”
雷千绝压下心中的悸动，恭敬地低下头：“尊敬的帕拉塞尔苏斯阁下。我并非为了契约，而是想与您做一笔交易。”
“交易？”镜中的人影发出一声轻笑，那笑声里不带任何感情，“你们这些玩弄‘气’的东方人，有什么东西，是值得我们交换的？”
雷千绝沉声道：“一个能将‘死寂’转化为‘生命’，能让‘怨气’凝聚成‘祥瑞’的人。他的身上，可能藏着你们梦寐以求的……‘贤者之石’的秘密。”
镜中的人影，沉默了。
周围跳动的火焰，似乎都停滞了一瞬。
许久，那个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灼热的兴趣。
“他在哪？”
ps：你觉得，当炼金术的“物质分解”遇上陈玄的“逆天改命”，会发生什么化学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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