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林岳的杀招
内门的月光总带着几分清冷，透过静心苑的窗棂，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树影。云尘盘膝坐在石桌前，指尖捻着一株凝魂草，碧绿色的草叶在混沌力的包裹下微微震颤，散逸出的灵气被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缓缓注入眉心识海。
自丹房之事后，他与楚柔的联系便多了起来。有时是在练功场偶遇，交流几句修炼心得；有时是楚柔借着请教丹术的名义，偷偷传递一些关于林氏一脉的消息——她父亲曾是执法执事，对宗门的人脉关系了如指掌，总能从蛛丝马迹中察觉到林岳等人的动向。
“云师兄，林岳最近在频繁接触外门的几个管事，似乎在打听什么。”昨夜楚柔送来的消息还在耳畔回响，“而且我发现，刘胖子虽然被调到了药圃，却时常偷偷摸摸地去见林岳，形迹可疑。”
云尘将凝魂草的灵气完全炼化，识海传来一阵清凉的舒适感。他知道，林岳绝不会善罢甘休。胡管事被罢免、丹房的蚀灵粉线索中断，这些都让林岳的处境变得微妙，急于扳回一城的他，必然会使出更阴险的手段。
“必须尽快突破筑基。”云尘握紧拳头，《尘道诀》中卷记载的混沌丹雏形已在丹田隐隐成型，只差最后一步。可越是临近突破，他越是谨慎——老鬼说过，混沌力筑基不同于寻常灵力，稍有不慎便会引发灵力暴走，轻则修为尽废，重则爆体而亡。
就在这时，院墙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杂乱的呵斥声，打破了深夜的宁静。
云尘眉头微蹙，身形一闪，隐在门后。
“楚柔！你涉嫌私藏魔教符咒，修炼魔功，跟我们走一趟！”是刘胖子的声音，尖利而得意。
“你们凭什么乱闯我的住处？这符咒根本不是我的！”楚柔的声音带着愤怒和不解。
“不是你的？那它怎么会在你的《丹经》里？”林岳的声音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人赃并获，你还想抵赖？搜！给我仔细搜，我就不信找不到她与云尘共修魔功的证据！”
云尘心中一凛，推开门冲了出去。
楚柔的住处就在静心苑隔壁，此刻院门被踹开，十几个执法堂弟子正围着她，刘胖子手里高举着一本蓝色封皮的《丹经》，书页间夹着一张暗紫色的符咒，符咒上绘制着扭曲的血色纹路，散发着诡异的气息。林岳站在人群外，嘴角噙着冷笑，显然是这场闹剧的主导者。
楚柔的素白弟子服沾了灰尘，发丝有些凌乱，却依旧挺直脊背，怒视着刘胖子：“我从未见过这张符咒，定是你们栽赃陷害！”
“栽赃？”刘胖子晃了晃手中的《丹经》，“这可是你的本命功法，日夜带在身边，除了你，谁能把符咒夹在里面？再说了，谁不知道你最近跟那个云尘走得近，他修炼的是魔族禁术，你跟他勾结在一起，私藏魔教符咒有什么奇怪的？”
周围渐渐聚拢了一些被惊醒的内门弟子，听到刘胖子的话，看向楚柔的目光顿时变得复杂。魔教符咒乃是大忌，一旦坐实，便是废除修为、打入锁妖塔的下场。
“林岳，你敢做不敢认吗？”楚柔看向人群外的林岳，“这符咒分明是你让刘胖子塞进来的！”
林岳摊开手，一脸无辜：“楚师妹这话可就冤枉我了。执法堂接到举报，说你形迹可疑，才让刘管事带人来搜查，我只是恰好路过罢了。再说了，清者自清，若是你真的无辜，又何必如此激动？”
“你！”楚柔气得脸色发白，却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
“我看她就是心虚了！”刘胖子煽风点火，“林师兄，依我看，干脆把她和那个云尘一起抓起来，严刑拷打，不怕他们不招供！”
“云尘？”林岳故作惊讶，“怎么，这事儿还跟他有关？”
“那是自然！”刘胖子言之凿凿，“有人看见他们时常在一块，形影不离，说不定早就勾搭在一起，共修魔功了！”
人群的议论声越来越大，不少人看向云尘住处的方向，眼中带着探究和警惕。
“够了！”
云尘从阴影中走出来，目光冷冽地扫过刘胖子和林岳：“刘管事一口咬定楚师妹私藏魔教符咒，敢问这符咒是何时搜出的？又是谁举报的？”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林岳看到云尘，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云尘，你来得正好。既然你和楚师妹关系匪浅，不如就跟我们去执法堂一趟，把事情说清楚？”
“事情没弄清楚之前，谁也不能动楚师妹。”云尘走到楚柔身边，将她护在身后，“刘胖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刘胖子被云尘的气势所慑，后退了半步，强撑着道：“就……就是刚才在楚柔的《丹经》里搜出来的！举报的人……匿名举报！”
“匿名举报？”云尘冷笑一声，“执法堂办案，仅凭一封匿名举报信，就能私闯弟子住处，随意定罪？”
他转向那些执法堂弟子：“诸位师兄，宗门规矩第一条，便是‘疑罪从无’。仅凭一张来历不明的符咒，就要抓人，未免太草率了吧？”
执法堂的弟子面面相觑，为首的一个中年弟子皱起眉头：“云尘师弟，我们也是按规矩办事……”
“按规矩办事？”云尘打断他，“那规矩里有没有说，搜查时需有第三方见证？有没有说，匿名举报信不能作为唯一证据？”
中年弟子一时语塞。
林岳见状，上前一步：“云尘，你不要胡搅蛮缠！这符咒乃是血影教的‘血魂符’，是魔教十大禁符之一，楚柔私藏此符，已是铁证如山，你再包庇她，就是与魔教同流合污！”
“血魂符？”云尘看向刘胖子手中的符咒，符咒上的血色纹路确实与老鬼布帛上的血色人影有几分相似，“林师兄倒是认得此符？”
林岳一窒，随即道：“宗门典籍里有记载，略有耳闻罢了。”
“是吗？”云尘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那林师兄可知，这血魂符有个特性？”
“什么特性？”林岳下意识地问道。
云尘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刘胖子：“刘管事，可否借这符咒一观？”
刘胖子看向林岳，见林岳点头，才不情不愿地将符咒递了过去。
云尘接过符咒，指尖的混沌力悄然运转。他记得老鬼曾说过，血影教的符咒以精血炼制，蕴含着阴邪之气，而混沌力恰好是这种气息的克星——若是真的血魂符，接触到混沌力会发出妖异的红光；若是伪造的，只会被混沌力侵蚀，冒出黑烟。
这是他验证符咒真伪的唯一机会，也是洗刷楚柔嫌疑的关键。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云尘手中的符咒。楚柔紧紧攥着拳头，手心全是冷汗；林岳嘴角噙着冷笑，似乎笃定这符咒天衣无缝；刘胖子则眼神闪烁，显得有些不安。
云尘深吸一口气，将一丝混沌力缓缓注入符咒。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下一秒，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那张暗紫色的符咒接触到混沌力的瞬间，并没有像林岳说的那样发出红光，反而冒出了一股刺鼻的黑烟，符咒上的血色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腐朽，最后化为一撮灰烬，从云尘指尖飘落。
“这……这是怎么回事？”刘胖子失声惊呼，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周围的弟子们也炸开了锅：“怎么会冒黑烟？”“难道这符咒是假的？”“林师兄不是说这是真的血魂符吗？”
林岳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精心准备的“证据”竟然会出纰漏！这符咒是他托血影教的使者伪造的，对方明明说与真符别无二致，绝不会被识破，可为什么……
云尘看着手中的灰烬，声音冰冷地响彻夜空：“诸位都看到了。真正的血魂符蕴含血煞之气，遇我混沌力只会激发红光，而这张符咒，却被混沌力化为飞灰，足以证明它是伪造的！”
他转向刘胖子，步步紧逼：“刘管事，这伪造的符咒，你是从何处搜出的？”
刘胖子浑身颤抖，指着林岳，声音带着哭腔：“是……是林师兄让我做的！是他把符咒给我，让我偷偷塞进楚师妹的《丹经》里，还说事成之后给我好处！”
“你胡说！”林岳厉声喝道，“刘胖子，你竟敢污蔑我！”
“我没有胡说！”刘胖子像是豁出去了，“好多人都能作证，我下午一直跟你在一起！是你教我怎么说，怎么做，还说就算被拆穿，也有你爷爷林长老撑腰！”
真相大白。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林岳身上，带着鄙夷和愤怒。执法堂的中年弟子脸色铁青，对着林岳抱拳道：“林师兄，此事恐怕需要你跟我们回执法堂一趟了。”
就在这时，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出了什么事，如此喧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王长老在几位执事的陪同下，缓步走来。显然是被这边的动静惊动了。
中年弟子连忙上前，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汇报了一遍。
王长老听完，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看着林岳，眼神锐利如刀：“林岳，刘胖子所说，是否属实？”
林岳的嘴唇哆嗦着，还想辩解：“王长老，我……我是被冤枉的，是刘胖子和云尘串通一气，陷害我！”
“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王长老失望地摇了摇头，“伪造魔教符咒，诬陷同门，此乃大罪！来人，将林岳拿下，罚去思过崖面壁三月，抄写《青云戒律》千遍！”
“不！我不服！”林岳挣扎着，却被执法堂弟子死死按住。他看向云尘，眼中充满了怨毒和不甘，“云尘！你给我等着！我绝不会放过你！”
执法堂弟子拖着林岳离开，刘胖子也被一并带走，等待他的将是更严厉的惩罚。围观的弟子们议论着散去，看向云尘和楚柔的目光多了几分歉意和敬佩。
“多谢王长老主持公道。”云尘和楚柔对着王长老行礼。
王长老摆了摆手，目光在两人身上停留片刻，叹了口气：“你们好自为之。内门不比外门，有些人心思歹毒，凡事多留个心眼。”他顿了顿，又道，“楚丫头，你父亲当年也是条汉子，你莫要辜负了他的期望。”
楚柔眼圈一红，用力点了点头：“是，弟子谨记长老教诲。”
王长老没再多说，转身离开了。
月光下，只剩下云尘和楚柔两人。
“今日之事，多谢你了。”楚柔看着云尘，眼中带着感激。若不是云尘及时出现，并用混沌力识破了伪造的符咒，她此刻恐怕已经被打入锁妖塔了。
“你我是盟友，不必言谢。”云尘看着林岳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只是林岳虽然被处罚，但这背后恐怕没这么简单。那伪造的符咒，明显是血影教的手法，林岳能拿到这种东西，说明他和血影教的联系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
楚柔的脸色也凝重起来：“你是说，血影教在帮他？”
“很有可能。”云尘点头，“他们的目的，恐怕不只是陷害我们这么简单。”
夜风渐凉，吹起两人的衣袂。云尘知道，林岳的这次阴谋虽然失败了，但这只是开始。林啸天绝不会看着自己的孙子受罚而无动于衷，血影教也不会轻易放弃他们的计划。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而此刻，在林啸天的住处，林啸天正听着心腹的汇报，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手中的茶杯被捏得粉碎，茶水混着碎片滴落，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废物！”林啸天低声怒吼，眼中闪过一丝杀意，“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暴露了血影教的关系！”
心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长老息怒，那云尘太过狡猾，竟然能识破血影教使者伪造的符咒……”
“混沌力……”林啸天的声音冰冷，“又是那该死的混沌力！”他走到窗边，望着思过崖的方向，眼神阴鸷，“岳儿，你受的委屈，爷爷会帮你讨回来。云尘，楚柔……还有那些碍事的人，都该消失了。”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一半在明，一半在暗，如同他此刻的心境。
一场针对云尘和楚柔的更大阴谋，正在暗中策划。而云尘对此，虽然有所警惕，却还不知道，真正的危险，已经离他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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