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宗的夜色总带着山间特有的清冽,听竹轩的窗棂上还沾着未干的露水,月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进来,在青石板上织出斑驳的碎银。
云尘坐在石桌旁,指尖摩挲着那枚温润的玉佩。玉佩自从藏书阁归来后,便一直带着若有若无的暖意,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沉睡着。桌案上摊着那张从古籍里取出的焚天宫舆图,红线标注的路线蜿蜒曲折,终点处的黑风渊被朱砂圈了个醒目的圈,旁边用小字写着“焚天鼎所在地”。
“真要带我们一起去?”苏晴端着刚沏好的云雾茶走过来,眉心的弯月印记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银辉。这些天她的太阴灵体越发稳固,举手投足间都带着股清润的灵气,只是眼底总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云尘抬头看她,接过茶杯的手不经意间触到她的指尖,两人都微微一顿。这些日子并肩作战,彼此间早已多了份无需言说的默契。“黑风渊凶险,焚天宫更是魔修汇聚之地,你们……”
“我们什么?”狐九儿从屋顶跳下来,毛茸茸的狐尾在身后轻轻摆动,她手里还抓着半只烤鸡,油乎乎的指尖在舆图上戳了戳,“焚天宫那群杂碎当年偷过老娘的狐族秘宝,这笔账早该算了。再说了,你一个人去,难道要让苏晴妹妹天天对着月亮发呆?”
苏晴脸颊微红,却也认真点头:“圣皇残影说过,太阴灵体与混沌力相辅相成,镇压裂隙需要我们合力。现在焚天宫要助天魔破封,我没有理由留在后面。”
云尘望着她们坚定的眼神,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转头看向坐在角落擦拭长剑的秦风,这位一直沉默寡言的剑客此刻正用布巾细细打磨着剑刃,剑身上的寒光映出他紧绷的侧脸。
“秦兄不必勉强,你与焚天宫的旧怨……”
“不是勉强。”秦风打断他,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三年前,我师兄就是被焚天宫的人抓去祭炼魔器,死无全尸。这趟浑水,我必须蹚。”他将长剑归鞘,发出清脆的“咔”声,“而且,我的‘裂风剑法’正好缺个试剑的地方。”
云尘看着眼前的三人,忽然笑了。从血煞城到青云宗,一路风雨同舟,他们早已不是单纯的同伴。他将舆图收起,郑重道:“好,那就一起去黑风渊。只是焚天宫高手众多,焚天老祖更是成名千年的老怪物,我们必须小心行事。”
“放心吧。”狐九儿拍着胸脯,尾巴翘得老高,“老娘的狐族幻术能瞒过金丹期修士的神识,潜入总坛不是问题。”
苏晴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与云尘的那枚放在一起,两枚玉佩竟发出相似的温润光泽:“这是母亲留给我的护身玉佩,据说能感应魔气,或许能派上用场。”
秦风则从行囊里拿出一卷人皮地图,上面用朱砂标注着焚天宫外围的布防:“这是我当年追查师兄下落时画的,他们的‘赤火卫’每三个时辰换一次岗,东南角的防御最薄弱。”
几人正商议着路线,院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是王长老和老鬼。王长老手里提着个沉甸甸的包袱,老鬼依旧是那身青布衫,只是怀里多了个黑漆漆的陶罐。
“听说你们要去焚天宫?”王长老将包袱放在桌上,解开一看,里面是几套能隐匿气息的夜行衣,还有数十张上品防御符箓,“这些是宗门库房里最好的装备,你们带上。黑风渊终年刮着能蚀骨的罡风,夜行衣是用万年冰蚕丝做的,能抵挡一二。”
老鬼则把陶罐递给云尘,罐口一打开,就飘出股刺鼻的药味:“这里面是‘破魔散’,遇魔气会发出红光,对付那些藏头露尾的魔修正好。另外……”他压低声音,“焚天鼎藏在焚天宫的‘炼魔殿’,殿内有座‘九绝阵’,阵眼是九根刻满魔纹的柱子,需同时破坏才能破阵。”
云尘心中一动:“您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老鬼眼神闪烁了一下,含糊道:“当年和他们打过交道。记住,炼魔殿的地面是用‘血晶’铺的,踩上去会触发警报,进去后尽量贴着墙角走。”
王长老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块令牌:“这是青云宗的‘传讯令’,若遇生死危机,捏碎它,宗门会立刻派弟子支援。只是……”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道,“焚天老祖的‘噬星功’已练至第九重,能吞噬修士的灵力,你们千万不要和他正面硬拼。”
云尘将众人的叮嘱一一记下,郑重地行了个大礼:“多谢长老和先生。”
老鬼摆摆手,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忽然停下,背对着他们道:“那本古籍的最后一页,有行被抹去的字,你再仔细看看。或许……和轮回诅咒有关。”
等两人走后,狐九儿凑过来,好奇道:“这老鬼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什么都知道?”
云尘摇摇头:“他不肯说,自有他的道理。我们先休息,明日一早出发。”
夜色渐深,听竹轩里的灯一盏盏熄灭。云尘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他取出那本古籍,翻到最后一页,借着窗外的月光仔细辨认。果然,在暗金色封面的夹层里,藏着一行用银线绣的小字,若非月光折射,根本发现不了:“轮回非诅咒,乃天道馈赠,唯太阴与混沌共生,方能见轮回真意。”
“天道馈赠?”云尘喃喃自语,这与书中记载的“轮回诅咒”截然相反。难道所谓的诅咒,其实是某种试炼?他正想得入神,胸口的玉佩突然烫了起来,像是揣了块烙铁。
他猛地坐起身,只见玉佩发出耀眼的白光,光芒中竟浮现出一幅幅画面——
那是一座宏伟的宫殿,殿顶覆盖着赤红色的琉璃瓦,在火光中泛着妖异的光泽。宫殿中央矗立着一尊巨大的青铜鼎,鼎身上刻满了扭曲的人脸,正往外冒着黑色的雾气,隐约能听到凄厉的惨叫声。
一位身披火焰长袍的老者坐在鼎前的宝座上,老者的头发和胡须都是赤红色的,脸上布满了皱纹,却透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他正对着一面黑沉沉的镜子说话,镜子里黑漆漆的,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像是一头巨大的怪兽,周身环绕着吞噬一切的黑暗。
“大人放心,”老者的声音阴恻恻的,像是用指甲刮过金属,“那小子叫云尘,身怀混沌力,正是祭炼焚天鼎的最佳祭品。等我用他的血激活鼎内的‘噬界魔纹’,再加上那个太阴灵体的心头血,不出三月,定能助大人冲破封印。”
镜子里传来一阵模糊的嘶吼,像是在回应他的话。老者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又道:“还有青云宗那个老东西,当年毁了我半座宫殿,这次正好连他一起抓来,让他尝尝被魔火炼魂的滋味。”
就在这时,老者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头看向玉佩光芒传来的方向,眼神锐利如刀:“谁在窥探?!”
玉佩的光芒骤然熄灭,烫意也瞬间消失,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云尘却浑身冰凉,握着玉佩的手微微颤抖。
焚天老祖!噬界天魔!
原来他们的目标不只是星辰术,更是自己的混沌力和苏晴的太阴灵体!用他们的血祭炼焚天鼎,助天魔破封……这背后的阴谋,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
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被乌云遮住,山间的风刮过竹林,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有无数鬼魅在低语。云尘走到窗边,望着黑沉沉的夜空,握紧了拳头。
黑风渊一行,恐怕不是简单的寻宝,而是一场生死较量。
就在他心绪翻腾之际,听竹轩外的树梢上,一片叶子悄然飘落。叶子落地的瞬间,化作一缕黑烟,原地只留下枚焦黑的令牌,令牌上刻着个狰狞的火焰图案——正是焚天宫的信物。
而在千里之外的焚天宫总坛,炼魔殿内的黑镜前,焚天老祖猛地站起身,赤红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厉芒:“有意思,那枚玉佩竟能窥探本座的宫殿……看来,这云尘身上的秘密,比我想象的还要多。”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大殿冷喝一声:“赤火卫何在?”
阴影里立刻跪伏下数十道身披红甲的身影,甲胄摩擦发出沉闷的声响。
“给本座盯紧青云宗的动向,一旦云尘等人离开,立刻回报。另外,通知黑风渊的‘蚀骨老怪’,让他在半路‘好好招待’他们。”老者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本座要让他们知道,踏入黑风渊,就是踏入了地狱。”
红甲卫们齐声应喏,身影瞬间消失在阴影里,只留下殿内鼎中传来的阵阵惨嚎,与黑镜里那道模糊的天魔轮廓相互呼应,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瘆人。
而此时的青云宗,听竹轩内的众人还不知道,一场针对他们的阴谋,已经悄然拉开了序幕。夜色渐浓,前路的凶险,才刚刚显露冰山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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