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华佗”那石破天惊的“创始人”论调,把小泉砸得眼冒金星,魂不守舍。他脑子里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喊着“师傅是好人”,另一个举着“鬼医”、“毒宗”的牌子疯狂摇摆。
阿蛮反应直接多了,他用力晃了晃大脑袋,像是要把这些复杂信息甩出去,然后瓮声瓮气地对“赛华佗”说:“老头,你说话能不能痛快点?跟拉屎拉一半似的,憋死俺了!老爷子既然是创始人,那咋又成了叛徒?自己叛自己?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嘛!”
“噗——”苏婉清被阿蛮这粗俗却精准的比喻逗得差点失态,连忙用袖子掩住嘴。连那只停在破药柜上的鹦鹉都扑棱着翅膀叫:“脱裤子!放屁!脱裤子!放屁!”
“赛华佗”也被噎得直翻白眼,没好气地瞪了阿蛮一眼:“粗鄙!朽木不可雕也!”他捋了捋被气得翘起来的鼠须,这才慢悠悠地,用一种说书先生讲才子佳人的腔调,开始揭开那段尘封的往事。
“话说当年,‘鬼医’慕华,年少成名,惊才绝艳,医术毒术,冠绝同侪。他与几位志同道合的朋友,一手创立了‘毒宗’。起初,或许真有点钻研百草、探究毒理的意思。”他话锋一转,小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可惜啊,这人心啊,就像那存放不当的药渣,是会变质的。”
“毒宗势力渐大,其宗旨也逐渐偏离,变成了以毒控人,以毒牟利,手段愈发阴狠毒辣。慕华那家伙,虽然性子邪乎,但骨子里还留着点医者的傲气,对这种行径是越来越看不上眼。就在他心生去意,与宗门理念渐行渐远之时……”
“赛华佗”故意拉长了语调,吊足了胃口,才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他遇见了她——‘毒宗’当时的圣女,名为‘素问’。”
“圣女?”小泉下意识地重复。
“没错,圣女。那可是‘毒宗’里地位尊崇,通常被视为下一任宗主继承人的角色。”赛华佗咂咂嘴,似乎在回味什么,“那素问圣女,据说是当时西南之地出了名的美人,不仅容貌绝丽,在用毒和医术上的天赋,据说也不在慕华之下。更关键的是……”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种“你懂的”的表情:“这位圣女娘娘,心地竟意外的……不算太坏。她同样厌恶宗门那些控制人、祸害百姓的勾当。两个同样惊才绝艳,又同样对现状不满的年轻人,在这满是毒物和阴谋的宗门里,就如同那淤泥里长出的两朵并蒂莲,哎,就这么看对眼咯!”
“哦——!”阿蛮这次听懂了,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就是好上了嘛!绕这么大圈子!然后呢?他俩私奔了?”他倒是直接跳到了结局。
“私奔?哪有那么容易!”“赛华佗”白了阿蛮一眼,继续用他那半文半白、夹杂着医学术语的腔调说道:“那时宗门内部,以当时的宗主为首的一派,主张激进扩张,视他二人为眼中钉肉中刺。慕华与素问,可谓是‘情投意合,然宗门环境恶劣,如疽痈之疾,已深入腠理’,两人深感此地不可久留,遂密谋脱离。”
“计划本是周密的,可惜啊,‘毒宗’之内,人心叵测,犹如那‘五步蛇涎,防不胜防’。他们的计划,不知怎地就走漏了风声。”赛华佗的语气沉了下来,脸上那点滑稽之色也收敛了,“当时的宗主,也就是素问的师尊,闻讯后是‘雷霆震怒,肝火大动’啊!自己悉心培养的继承人,竟然要跟宗门最大的‘不稳定因素’一起跑路?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叹了口气,声音带着一丝真实的惋惜:“那宗主也是个狠角色,设计了一场‘清理门户’的戏码。具体细节老夫不甚清楚,只知在那场变故中,素问圣女……香消玉殒了。”
“死了?!”阿蛮瞪大了眼睛。
小泉和苏婉清的心也随之一沉。虽然早有预感,但听到这个结局,依然感到一阵窒息般的难过。
“是啊,死了。”“赛华佗”摇摇头,“据说,是为了保护慕华,替他挡下了必死的一击。慕华那家伙,亲眼目睹挚爱死在自己面前,那是何等的‘急火攻心,悲愤交加’?据说他当时就疯了,一身毒功医术毫无保留,在‘毒宗’总坛大开杀戒,那叫一个血流成河啊!最后,他带着一身重伤,还有……嗯,带走了一样极其重要的东西,才杀出一条血路,从此隐姓埋名,消失得无影无踪。”
“毒宗”也因此元气大伤,隐匿了很长一段时间。而那位宗主,对慕华是恨之入骨,这追杀令,怕是下了几十年都没停过。”
内室里一片沉默。油灯的光芒摇曳,仿佛在为那段逝去的爱情和生命默哀。
阿蛮挠了挠头,憋出一句:“这宗主真不是东西!自己徒弟都杀!”他试图用愤怒掩盖内心的触动。
苏婉清则是轻轻叹息一声,眼中流露出同情。她能想象那是怎样一种刻骨铭心的痛楚。
小泉怔怔地站在原地,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师傅那看似平静甚至有些孤僻的隐居生活背后,竟然隐藏着如此惨烈悲壮的过往。失去挚爱,背叛宗门,血战突围……这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叫“素问”的女子。他忽然有些明白,师傅眼中偶尔流露出的那丝挥之不去的忧郁是什么了。
“他……带走了什么?”小泉抬起头,声音有些沙哑地问道。他隐约觉得,那样东西,或许至关重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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