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延舟那无处不在又难以捉摸的“特别关注”,像一张柔软却坚韧的蛛网,缠绕在林知意试图高飞的翅膀上。最初的烦躁与无力感过去后,一种更为冷静、也更为坚决的意志在她心底升起。
她不能再这样被动地接受,或者说,默许这种状态的持续。无论陆延舟是出于弥补、掌控,还是其他任何她不愿深究的原因,她都必须清晰地划下界限。她的独立,不能建立在这种暧昧不明的“庇护”之上。
**刻意保持距离,成了她新的、无声的宣言。**
首先,是在工作层面。她不再接受任何来源不明的“帮助”。当又一份关于海外市场渠道分析的“匿名”资料被送到公司时,她看都没看,直接让助理原路退回,并附上一封措辞严谨的邮件,声明“灵枢科技注重信息渠道的合规性与透明度,不接收任何未署名的参考资料”。
对于延舟科技那边通过正式渠道发来的、关于某个行业标准研讨会的邀请,她以“日程冲突,且该议题与公司当前战略重点不符”为由,婉拒出席。即便她知道,那个研讨会的主讲人之一就是陆延舟。
她甚至调整了公司与部分供应商的合作策略,刻意避开那些与延舟科技关联过密的伙伴,哪怕这意味着需要付出更高的成本或更长的磨合时间。她要斩断所有可能被他间接影响的触角。
其次,是在社交场合。她开始有意识地规避任何可能与陆延舟同时出现的公开活动。行业论坛、颁奖典礼、慈善晚宴……凡是提前得知他会在场的场合,她能推则推,不能推的,也必定掐准时间,在他到场前离开,或在他离场后才出现。
在一次无法避免的大型科技峰会上,她远远看到陆延舟正与一群人交谈,便立刻调转方向,走向了相反的报告厅。整个下午,她都巧妙地利用人群和展位作为掩护,确保自己始终处于他的视线盲区。
这种刻意的回避,近乎幼稚,却又是她能想到的、最直接表明态度的方式。
然而,最考验她定力的,是那次海外学术会议前的筹备。
会议日期临近,组委发来了最终的议程和参会者名单。果然,陆延舟的名字赫然在列,并且他的主题报告时间,与她的演讲仅仅相隔一个茶歇。
这意味着,他们几乎注定要在那个国际场合碰面。
林知意盯着那份名单,沉默了许久。然后,她做了一件让团队成员都有些错愕的事情——她以“需要集中精力准备演讲,避免不必要的社交干扰”为由,向会务组申请,将自己的座位从原本靠近前排、与重要嘉宾相邻的区域,调整到了会场中后段一个相对不起眼的角落。
“总监,没必要吧?”助理小王有些不解,“坐在前面更容易被评委和投资人注意到啊。”
“我的演讲内容足够吸引人。”林知意语气平静,不容置疑,“坐在哪里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远离那个可能会让她分心的源头。
她甚至重新修改了自己的行程,将原定提前两天抵达、用于适应时差和参与会前交流的安排,压缩成了提前一天深夜抵达,第二天直接上台演讲,演讲结束后立刻赶往机场返回。最大限度地缩短在那座城市、那个会议中停留的时间,减少任何“偶遇”的可能。
这一切刻意的疏远与回避,陆延舟不可能毫无察觉。
他似乎也接收到了她传递出的信号。
那些匿名的晚餐停止了。
那些精准的资料不再出现。
甚至连延舟科技那边公对公的沟通,也变得异常简洁和正式,不再有任何超出工作范围的、哪怕一丝一毫的关切流露。
他仿佛一夜之间,收回了所有试探的触角,退回到了一个纯粹的、冰冷的“前合作伙伴”的位置上。
这原本是林知意想要的结果。
可当这种“清净”真正到来时,她的心底,却并未感到预期的轻松,反而泛起一丝连她自己都感到羞耻的……失落。
她发现自己竟然会下意识地期待前台那个熟悉的送餐员,会在某个加班的夜晚再次出现。
她发现自己会在翻阅行业动态时,不自觉地寻找是否还有那种“恰到好处”的匿名信息。
她甚至……会在某些深夜,拿出手机,看着那个沉寂已久的号码,怔怔出神。
这种认知让她感到恐慌。
她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对他那种无处不在的“关注”产生了依赖?哪怕这种依赖带着强烈的抗拒,但它确实存在过,并且在他抽身离去时,留下了一片难以忽视的空洞。
“不,这不是依赖。”她用力甩头,对自己说,“这只是……习惯被打破后的不适感。”
她必须更加坚定。
于是,她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工作中,用更高强度的事务来填满所有时间缝隙。她亲自带队攻克技术难点,频繁地与潜在投资人和合作伙伴会面,甚至开始着手规划“灵枢”下一轮融资的策略。
她让自己忙得像一个旋转的陀螺,没有一刻停歇。
只有在极少数夜深人静、疲惫不堪的瞬间,那个被她刻意压抑的念头才会悄然浮上心头——
她和他之间,难道就只能这样了吗?
从亲密无间的恋人,到反目成仇的“背叛者”,再到澄清误会后,却更加疏远、更加小心翼翼的……陌生人?
这个问题的答案,像一团迷雾,笼罩在前方。
而她,选择继续前行,用刻意的距离,来守护自己好不容易重建的、脆弱的独立王国。
哪怕这条路上,注定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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