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书房坐下,李德全就捧着账本进来了,汇报完府中用度,搓着手道:“侯爷,晚香院的苏氏……您离京前罚她禁足一个月,这都两个多月了,早过了期限。”
陈阳翻着文书的手顿了顿:“这两个月,她没闹什么事吧?”
“没没没,”李德全忙摆手,“苏氏安生得很,每日就在院里摆弄那几盆菊花,要么就坐在窗边看书。下人们送东西过去,也只听她说句‘多谢’,多余的话语没有半句。前阵子二夫人让人送了些新茶过去,她还让人回了谢礼,是亲手绣的帕子,针脚细得很。”
他又补充道:“就是……院里的老嬷嬷说,她常对着西北的方向发呆,尤其是您送粮队伍该到大营那几日,夜里总亮着灯到三更。”
陈阳指尖在纸页上敲了敲。对着西北发呆?是在想沈砚吧。可惜她不知道,她等的人,早已成了戈壁滩上的一把灰。
“知道了。”他淡淡道,“禁足解了,让她照常出院子吧。往后府里的例份,按妾室的规制给,不用克扣。”
他不敢多问,忙应声:“是,奴才这就去吩咐。”
待李德全退下,陈阳望着窗外。苏静姝是妾,是原身强纳进府的,心里装着别人,这在侯府本是忌讳。但如今沈砚已除,她没了念想,只要安分守己,留着也无妨。
何况……他想起离京前门缝里那抹白色身影,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一个心里藏着事、却又能隐忍两个月的女人,或许比表面看着更有意思。
晚香院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时,苏静姝正在修剪菊枝。听见动静,她握着剪刀的手顿了顿,转身就见管家娘子笑着进来:“苏氏,侯爷吩咐了,您的禁足解了,往后可以自由出入院子了。”
她指尖微微一颤,剪刀“当啷”掉在地上。禁足解了?是他回来了。
抬眼望向正厅的方向,那里隐约传来人声,她知道,那个改变了她命运的男人,终究是回来了。
晚饭时分,各房依旧是自己开火。陈阳在书房用了膳,四菜一汤,简单却精致,是厨房按他的口味备的。没有妻妾陪侍,倒也清静,他边吃边翻看着秦苍派人送来的西北布防图,偶尔停下来在纸上画两笔。
饭后,他在书房坐了片刻,随手拿起一本《孙子兵法》翻着。烛火跳动,映得书页上的字迹明明灭灭,他却没怎么看进去,脑子里过的是这趟西北之行的种种——黑风林的厮杀,云州府的文书,秦苍的热络,还有沈砚化为灰烬的结局。
约莫亥时,他合上书,揉了揉眉心。连日赶路加上精神力耗损,身子确实乏了。李德全早已让人备好了热水,伺候他洗漱完毕,便躬身退了出去。
陈阳躺在榻上,听着窗外偶尔传来的更声,很快便沉入了梦乡。这一夜,没有噩梦,没有厮杀,只有侯府沉沉的夜色,和即将到来的、真正属于他的安稳日子。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在紫檀木案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陈阳正翻看着侯府产业的账册,指尖划过“城南绸缎铺”“西山铁矿”的字样,旁边堆着的几本账册,记着各处田庄的租子和商铺的月利。
“这处铁矿上个月的出铁量怎么少了三成?”他皱起眉,用笔在账页旁画了个圈,正要叫李德全来问,门外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李德全掀帘进来,脸色带着急色:“侯爷,不好了!小小姐……小小姐从凌晨起就上吐下泻,方才已经拉得脱了力,奶嬷嬷抱着她直哭,奴婢已经让人去请王医师了,特来请示您该怎么办?”
陈阳心头一沉,放下账册站起身:“怎么突然就这样了?昨日不是还好好的?”
“听奶嬷嬷说,昨晚二夫人给小小姐喂了些新做的杏仁糊,许是……许是那杏仁没处理干净?”李德全声音发颤,“二夫人现在抱着小小姐,在院里急得团团转呢。”
陈阳没再多问,大步往外走:“去周氏院里。”
他脚步匆匆,脑子里闪过方才看到的账册——侯府的产业再丰厚,也抵不过后院这两个孩子的安稳。尤其是这刚一岁半的女儿,出生时便比寻常孩子瘦弱,若是有个三长两短……
走到院门口,就听见周氏压抑的哭声。陈阳推门进去,只见周氏抱着襁褓中的女儿,眼圈通红,孩子小脸皱着,闭着眼哼哼,小脸苍白得吓人。奶嬷嬷在一旁手足无措,不停地用帕子擦着孩子额头的冷汗。
“怎么样了?”陈阳沉声问。
周氏见他进来,像是抓住了主心骨,哽咽道:“侯爷,您看珠儿……她从后半夜就没停过,药也喂不进去……”
正说着,外面传来通报:“王医师到了!”
陈阳侧身让开,看着须发花白的王医师背着药箱进来,连忙道:“医师,快看看我女儿。”
王医师也不敢怠慢,放下药箱就接过孩子,指尖搭在她细弱的手腕上,又翻看了眼睑,眉头越皱越紧:“是误食了生杏仁里的苦仁,引发了肠胃痉挛,再拖下去怕是要脱水。快,取我的银针来!”
陈阳站在一旁,看着医师忙碌,目光扫过周氏通红的眼睛,没说责备的话,只对李德全道:“让厨房立刻熬些米汤,要熬得极烂,等医师说能喂了就端来。再去库房取两匹最好的人参,让医师看着用。”
李德全应声而去,院外的阳光渐渐升高,却驱不散这屋里的焦灼。陈阳望着襁褓中女儿微弱的呼吸,指尖不自觉地攥紧——这侯府的安稳,从来都系在这些看似柔弱的人身上。
王医师诊脉后,枯瘦的手指在小小姐腕上停了许久,最终松开手,对着陈阳摇了摇头,声音艰涩:“侯爷,恕老夫无能……小小姐脾胃本就弱,这腹泻来得又急又猛,已是油尽灯枯之象,用药怕是回天乏术了,您……您早做打算吧。”
陈阳脸上没什么表情,只点了点头:“知道了。”
他转向李德全:“送王医师回府,赏他二十两银子。”顿了顿,又添了句,“告诉王医师,今日之事,出了这侯府门就当没发生过,若外面有半句风声,休怪侯府无情。”
李德全打了个寒噤,连忙应“是”,引着面如土灰的王医师退了出去。
陈阳走到周氏身边,她早已哭得瘫软在地,怀里的小小姐气息微弱,小脸白得像纸。他伸手将孩子抱过来,动作竟异常轻柔——那小小的身子轻得像片羽毛,呼吸细若游丝。
“侯爷……”周氏抓住他的衣袖,泪如雨下,“珠儿她……”
“你先歇着。”陈阳打断她,声音平静得近乎冷硬,“此事与你无关,好好在院里待着,别乱走,别乱说话。”
说完,他抱着孩子转身往外走,刚到院门口,就见几个丫鬟聚在廊下窃窃私语,见他出来,慌忙低下头。
陈阳眼神一沉,对跟上来的李德全道:“传我令,全府上下,谁若敢议论小小姐的事,无论是谁,立刻杖责二十,发卖到庄子上。紧闭府门,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
“是!”李德全不敢耽搁,立刻让人去各院传话,府里的气氛瞬间紧绷起来,方才还隐约可闻的私语声,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阳抱着女儿一步步回了自己的卧房,脚踩在地毯上,几乎听不到声音。他将孩子轻轻放在铺着软垫的榻上,转身反手扣上房门,又仔细插好门闩,确保不会有人贸然闯入。
卧房里瞬间静得只剩下孩子微弱的呼吸声。陈阳走到榻边,看着女儿紧闭的双眼和苍白的小脸,眉头紧锁。他深吸一口气,意念一动,掌心凭空出现一个巴掌大的银色药箱——这是他穿越平行世界的空间里最常用的急救箱。
“珠儿别怕,爹爹救你。”他低声说着,小心翼翼地解开女儿的襁褓。孩子身上的小衣已经被腹泻弄脏,他又从空间取出干净的温水和柔软的棉布,动作轻柔地为她擦拭干净,换上一件透气的小棉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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