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下来时,林府的西厢房书房还亮着一盏昏黄的灯。李和坐在硬邦邦的木椅上,手里攥着一本翻了大半的海军战术手册,眼神却没往书页上落,满脑子都是方才林氏那句冷冰冰的话:“要睡就去睡你的好副官,别脏了我的屋子!”
他哪敢真去找樱?林氏的脾气他摸了一辈子,真把人惹急了,别说换不回“李府”的匾额,往后这家里的热饭热菜、嘘寒问暖,怕是都要跟他绝缘。再者说,樱虽贴心,可正房主母的分量,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在外头他是说一不二的海军司令,回了家,林氏才是掌家的“女王”。
叹了口气,李和起身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把手册往桌上一放,就着书房里仅有的一床薄被,蜷缩在硬板床上。这床还是他年轻时在广东任职时用的,硌得人骨头疼,再加上心里装着事,翻来覆去折腾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李和就醒了。镜子里的人眼下挂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头发也乱糟糟的,活像被人揍了一顿。他胡乱洗了把脸,换了身干净的海军制服,匆匆吃了口管家送来的早饭,就坐上汽车往海军司令部赶。
汽车行驶在京城的街道上,两旁的商铺渐渐开门,行人也多了起来。李和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脑子里却盘算着两件事:一是得赶紧给樱找个住处,总不能让她一直待在司令部的休息室;二是今天中午得找机会补个觉,不然这一整天都得浑浑噩噩的。
到了海军司令部,刚走进办公大楼,就迎面遇上了几个下属。
“司令早!”下属们恭敬地行礼,眼神却忍不住往他的黑眼圈上瞟,脸上带着几分憋不住的笑意。
李和脸一沉,板着脸道:“早!都赶紧去干活,别在这儿闲逛!”
下属们见状,连忙应了声“是”,匆匆散去。
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李和反手关上了门。办公室很大,中间是一张宽大的办公桌,旁边放着几个文件柜,最里面还有一扇门,推开就是一间带卧室的休息室——昨晚樱就是在这里睡的。
他走到休息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樱,醒了吗?”
门很快就开了,樱穿着一身干净的青色便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上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慵懒,看到李和,眼睛一亮:“司令,您来了!”
“嗯,”李和点了点头,走进休息室,目光扫过整洁的床铺,“昨晚睡得还好吗?”
“挺好的,谢谢您,司令。”樱轻声说道,眼神里满是依赖。
李和看着她,心里的烦躁少了几分,摆了摆手道:“跟我客气什么。对了,今天中午吃完饭,你过来陪我补会儿觉,我昨晚没睡好。”
樱脸颊微红,点了点头:“好,司令。”
两人正说着话,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是秘书送来了今天的工作安排。李和接过文件,大致看了一眼,发现今天的工作不算多,主要是处理一些日常的公文,还有一个小型的会议。
“行了,你先出去吧,有什么事我再叫你。”李和对秘书说道。
秘书应了声“是”,退了出去。
李和坐在办公桌前,开始处理公文。樱则安静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帮他整理着散落的文件,偶尔递给他一杯热茶。两人默契十足,办公室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秘书来通知李和去食堂吃饭。李和放下手中的笔,伸了个懒腰,对樱说道:“走,去食堂吃饭。”
“好。”樱站起身,跟在李和身后,往食堂走去。
海军司令部的食堂不算大,但收拾得很干净。食堂里已经坐了不少人,大多是司令部的工作人员和军官。看到李和进来,众人纷纷起身行礼,李和笑着摆了摆手,示意大家不用客气。
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很快就有食堂的师傅端来了饭菜。都是些家常菜:一盘红烧肉、一盘清炒时蔬、一碗番茄鸡蛋汤,还有两碗白米饭。
“尝尝,这食堂的红烧肉做得还不错,跟家里的味道有点像。”李和拿起筷子,给樱夹了一块红烧肉,笑着说道。
樱接过肉,放进嘴里,点了点头:“嗯,好吃,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李和笑了笑,也开始吃饭。两人边吃边聊,话题大多是关于海军的一些琐事,偶尔也会聊到京城的风土人情,气氛十分融洽。
吃完饭,两人回到办公室。李和关上办公室的门,走进休息室,对樱说道:“过来吧,陪我睡会儿。”
樱点了点头,跟着走进休息室,帮李和铺好床铺。李和脱下外套,躺在床铺上,樱也在他身边躺下,轻轻依偎在他怀里。
“司令,您昨晚是不是没睡好?”樱轻声问道,伸手摸了摸他的黑眼圈。
“嗯,被你主母赶去书房睡了,那硬板床硌得我难受。”李和叹了口气,伸手搂住樱的腰,语气里带着几分委屈。
樱笑了笑,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道:“您别生气,主母也是在气头上,等她消气了,就会让您回房睡了。”
“但愿吧,”李和闭上眼睛,感受着怀里的温软,疲惫感渐渐袭来,“对了,下午我没什么事,下班以后,我陪你去看看房子,总不能让你一直待在休息室里。”
“真的吗?谢谢您,司令!”樱眼睛一亮,兴奋地说道。
“跟我客气什么,”李和笑了笑,“好了,别说话了,睡会儿吧。”
樱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安静地依偎在李和怀里,很快就睡着了。李和也闭上眼睛,在樱的陪伴下,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沉,等李和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樱还在睡,眉头微微皱着,似乎在做什么不好的梦。李和轻轻抚平她皱起的眉头,小心翼翼地起身,没有吵醒她。
他走出休息室,回到办公桌前,继续处理剩下的公文。没过多久,樱也醒了,走进办公室,帮他泡了一杯热茶。
“醒了?”李和抬头看了她一眼,笑着说道。
“嗯,”樱点了点头,“司令,您还有多少工作没处理完?”
“没多少了,很快就能弄完。”李和说道,拿起笔,继续工作。
下午四点多,李和终于处理完了所有的公文。他伸了个懒腰,对樱说道:“走吧,下班了,我们去看看房子。”
“好!”樱兴奋地说道,拿起自己的包,跟在李和身后,走出了办公室。
两人坐上汽车,往京城的东边驶去。李和早就打听好了,东边有一片新建成的住宅区,环境不错,价格也适中。很快,汽车就到了住宅区,李和带着樱,挨家挨户地看了起来。
看了好几套房子,樱都不太满意。要么是面积太小,要么是采光不好,要么是价格太贵。李和耐心地陪着她,没有丝毫不耐烦。
“司令,要不我们再找找吧,我觉得这些房子都不太合适。”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关系,慢慢找,总能找到合适的。”李和笑着说道,继续带着樱往前走。
又走了一会儿,两人来到一套房子前。房子是两室一厅,面积不算大,但采光很好,装修也很精致,价格也在李和的承受范围之内。
“樱,你看看这套怎么样?”李和问道。
樱走进房子,仔细地看了一遍,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司令,我觉得这套挺好的,我喜欢。”
“喜欢就好,”李和笑了笑,对旁边的中介说道,“这套房子,我们定下了。”
中介连忙笑着说道:“好的,李司令,我这就给您办理手续。”
办理完手续,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李和带着樱,走进了他们的新家。房子虽然不大,但很温馨,樱兴奋地在房子里转来转去,一会儿看看客厅,一会儿看看卧室,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司令,谢谢您,我终于有自己的家了。”樱走到李和身边,抱住他的胳膊,感动地说道。
“傻丫头,这也是我的家,”李和笑着说道,伸手搂住她的腰,“以后,你就住在这里,要是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嗯,”樱点了点头,抬头看着李和,眼神里满是爱意,“司令,您今晚……能留下来陪我吗?”
李和犹豫了一下,想起林氏那冷冰冰的眼神,摇了摇头:“不行,我得回林府,要是不回去,你主母又该生气了。”
樱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眼神里满是失落:“好吧,那您路上小心点。”
“嗯,”李和摸了摸她的头,“我明天再来看你,对了,这是给你的钱,你买点自己需要的东西。”
李和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递给樱。这钱是中午管家送来的,当时管家那阴阳怪气的语气,他现在还记得:“老爷,这是夫人让我给您的钱,夫人说,让您今晚好好陪陪您的小蜜,别回府了,省得她看着心烦。”
樱接过钱,摇了摇头:“司令,我不要您的钱,我自己有工资。”
“拿着吧,”李和把钱塞进她手里,“这是我给你的,又不是别人给的,听话。”
樱看着李和,点了点头,把钱收了起来。
两人在房子里又待了一会儿,李和看了看时间,对樱说道:“我该走了,你早点休息。”
“嗯,司令,您慢走。”樱送李和到门口,依依不舍地说道。
李和回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走出住宅区,李和坐上汽车,往林府驶去。路上,他想起了中午在司令部跟下属们吹牛的场景——当时几个下属围着他,问他昨晚跟林夫人的“战况”如何,他拍着胸脯,得意地说道:“那还用说?昨晚我把你林夫人治得服服帖帖的,哭着喊着让我饶过她,要不是我心软,她今天还起不来呢!”
想到这里,李和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里却有些发虚。他哪敢治林氏?能让林氏消气,让他回房睡,他就谢天谢地了。
回到林府,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客厅里亮着灯,林氏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管家在一旁伺候着。看到李和进来,林氏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冰冷地说道:“回来了?你的小蜜没留你过夜啊?”
“夫人,你这话说的,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怎么可能在外面过夜呢?”李和笑着走上前,讨好地说道,“我今天给樱找了个住处,让她搬出去了,以后我肯定好好陪你。”
林氏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李和见状,连忙凑到她身边,给她捶着腿,说道:“夫人,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一定多花点时间陪你,家里的事我也多管管,你就别生气了,好不好?”
林氏推开他的手,说道:“别跟我来这套,我还不知道你?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赶紧去吃饭吧,饭菜都快凉了。”
李和见状,知道林氏的气消了一些,连忙笑着说道:“好,好,我这就去吃饭。”
吃完饭,李和主动去厨房洗碗。管家看着他的背影,笑着劝林氏:“夫人,您看老爷多听话,您就别再生气了。”
林氏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不想生气,可他总是不让我省心。”
管家说道:“老爷也是身不由己,他毕竟是海军司令,身上的担子重,您多体谅体谅他。”
林氏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洗完碗,李和回到客厅,看到林氏还在看电视,连忙走过去,坐在她身边,陪她一起看电视。两人偶尔会说几句话,气氛渐渐缓和了下来。
“夫人,我今天在司令部睡了一觉,樱陪我睡的。”李和突然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
林氏瞪了他一眼,说道:“你还好意思说?在司令部都敢跟她乱来,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管你?”
“不是,不是,”李和连忙摆手,“我们就是单纯地睡了一觉,什么都没做,你别误会。”
林氏冷哼一声,说道:“我才不管你们做了什么,只要你别把她带回林府,别让我看见她,我就不管你。”
“好,好,我保证,绝不带她回府,绝不让你看见她。”李和连忙保证道。
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十点多,林氏打了个哈欠,说道:“我困了,要去睡觉了。”
李和连忙说道:“夫人,我送你回房。”
林氏没有拒绝,起身往卧室走去。李和跟在她身后,心里暗暗祈祷,希望林氏能让他回房睡。
走到卧室门口,林氏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还是去书房睡吧,我现在还不想看见你。”
李和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无奈地说道:“好吧,夫人,你早点休息。”
林氏点了点头,推开卧室的门,走了进去,关上了门。
李和叹了口气,转身往书房走去。虽然还是没能回房睡,但他能感觉到,林氏的气已经消了不少,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回房睡了。
回到书房,李和洗漱了一下,就躺在床上。他想起了晚上在樱的新家里,两人玩闹的场景——当时樱抱着他的脖子,撒娇地叫他“主人”,那一声“主人”,把他叫得浑身发麻,心里爽极了。
想到这里,李和忍不住笑了起来。虽然在外头他要装出一副“振夫纲”的样子,回了家还要装作受林氏的气,但能有林氏和樱这两个贴心的人陪在身边,他觉得一切都值了。
夜色渐浓,李和渐渐进入了梦乡。他梦见自己回到了卧室,林氏正温柔地看着他,樱也在一旁笑着,一家人其乐融融,幸福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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