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籍修复中心的工作,让云悠悠的生活进入了一种奇特的规律。
白天,她穿梭在充满历史尘埃和阴冷气息的文物之间,充当沉殷的“品鉴师”和“采购员”。
晚上,则回到那个供奉着线香、偶尔会爆发关于现代食品是否“污秽”之争的出租屋。
沉殷的状态,似乎随着那些源源不断、虽然质量参差不齐但胜在量大的“压缩饼干”补充,逐渐稳定甚至有所提升。
最明显的表现是,他周身那迫人的寒气更加收放自如,平日里几乎感觉不到,只有在他情绪波动或主动释放时,才会骤然降临。
而且,他维持实体形态的时间似乎也更长了,不再像最初那样,需要长时间隐匿在阴影中“节能”。
这天,修复中心送来一批刚从某个宋代贵族合葬墓出土的陪葬品,其中有一块保存完好的羊脂白玉佩,雕刻着精细的云鹤纹。
云悠悠一拿到手,就感觉触手温润,一股平和醇厚的能量隐隐传来,连带着她自己的心情都宁静了几分。
“大人,这个好像不错?”她在心里汇报。
沉殷的回应带着一丝罕见的满意:“宋代道家修士常年佩戴之物,蕴有精纯清气,难得。”
他几乎是立刻就开始吸收。
与以往那些残破物件不同,这次吸收的过程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
云悠悠能清晰地看到,那块羊脂白玉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暗淡、失去光泽,最终“咔嚓”一声,表面布满了细密的裂纹,彻底灵气全失。
而随着吸收完成,沉殷周身的气息骤然暴涨!
一股远比平时更加强大、更加凝实的阴寒之力不受控制地扩散开来,房间里的温度瞬间骤降,窗玻璃上甚至迅速凝结出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云悠悠冻得一个哆嗦,手里的资料差点掉地上。
“大人?您没事吧?”
她看着窗边那道身影,感觉今天的沉殷似乎有些……不同。
那股力量虽然依旧冰冷,却少了几分以往的虚无缥缈,多了几分沉甸甸的实质感。
“无妨。”
沉殷的声音响起,似乎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滞?
“只是许久未曾汲取如此精纯之力,需稍加炼化。”
他说完,身影便彻底融入阴影,不再有任何声息。
云悠悠挠挠头,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想着这位爷实力恢复总是好事,便也没太在意,继续埋头工作。
下班回家路上,她想起冰箱空了,便拐进了小区门口的生鲜超市。
今晚她打算炖个汤,便径直走向冷鲜肉柜。
就在她弯腰挑选排骨时,身后传来“哐当”一声脆响!
云悠悠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只见旁边立式冷鲜柜的玻璃门上,赫然出现了一大片蛛网状的裂痕!
冷气正滋滋地往外冒。
“怎么回事?!”
店员闻声赶来,看着碎裂的玻璃门,一脸懵逼。
“这玻璃怎么自己裂了?”
云悠悠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左右张望。
她没看到沉殷,但那股熟悉的、此刻似乎有些不受控制的寒气,正隐隐从她身边散发出来。
她突然想起白天那块羊脂白玉佩,和沉殷说的“需稍加炼化”……
一个荒谬的念头冒了出来:该不会是……“吃撑了”?能量过载,导致力量外泄?!
她不敢停留,也顾不上买排骨了,匆匆结了账(为那瓶再次“无辜”受害的饮料),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超市。
回到家,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极寒之气扑面而来,冻得她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客厅里的水杯,残留的半杯水已经结成了冰坨。
而窗边的阴影区域,寒气浓重得几乎化不开,仿佛连光线都能冻结。
“大、大人?您还好吗?”
云悠悠裹紧了外套,牙齿打颤地问。
阴影里没有任何回应。
只有那几乎凝固的寒冷在无声地宣告着某种不稳定的状态。
云悠悠有点慌了。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啊!
她试着靠近一点,想看看情况。
就在她的脚尖即将踏入那片异常寒冷的阴影区域时——
“咔…咔咔……”
一阵轻微的、类似冰晶凝结的声音响起。
云悠悠惊恐地看到,以阴影为中心,脚下的木地板上,迅速蔓延开一层薄薄的、晶莹的冰霜!
而且那冰霜还在如同拥有生命般,沿着桌腿、椅脚向上攀爬!
短短几秒钟,她那张廉价的二手茶几、旁边的塑料凳子,甚至她随手放在沙发上的帆布包,表面都覆盖上了一层白茫茫的寒霜!
整个客厅,瞬间变成了一个诡异的“冰霜世界”!
“!!!”云悠悠目瞪口呆。
这已经不是力量外泄了!
这是……失控了?!
她看着还在不断蔓延的冰霜,欲哭无泪。
这要是一直蔓延下去,冰箱空调电视机是不是都得报废?
楼下邻居天花板会不会结冰?!
“大人!沉殷!醒醒!控制一下!我家要变成冰窖了!”
她不敢再靠近,只能站在“安全距离”外,压低声音焦急地呼喊。
阴影深处,似乎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带着压抑和不适的闷哼。
蔓延的冰霜趋势,随着这声闷哼,终于停滞了下来。
但客厅里已然是一片狼藉,所有暴露在外的物品都披上了冰霜外衣,在灯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仿佛刚经历了一场微型极寒风暴。
云悠悠看着这“冰雕”现场,心疼得直抽抽。
她的桌子!她的椅子!她的包!
而制造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在阴影里沉默了片刻后,传来一道依旧冰冷、但似乎……底气没那么足了的意念:
“……炼化已毕。些许……能量逸散,无碍。”
云悠悠:“……”
无碍?!
这都快把家拆了还无碍?!
她指着满屋子的冰霜,声音都在发抖:
“大、大人……这叫些许逸散?!我这客厅都快成南极科考站了!”
沉殷沉默了一下,似乎在“观察”自己的“杰作”。
过了几秒,才传来一道带着些许不确定的意念:
“此等……冰晶造物,形态……倒也别致。
莫非,是尔等凡俗新的装饰风尚?”
云悠悠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装饰风尚?!
谁家装饰会用冻坏家具当风格啊!
她看着满屋狼藉,又看看阴影里那个似乎真的在思考“冰晶艺术”的千年老古董,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得。
看来“饲养”鬼王,不仅要考虑“食材”的量和质,还得注意别让他“消化不良”,否则……后果很严重。
她认命地叹了口气,找来抹布和吹风机,开始艰难地清理满屋的冰霜。
而始作俑者,则安静地隐在阴影中,似乎在默默“炼化”着那过于“丰盛”的一餐。
只留下云悠悠对着自己那仿佛刚被冰雪女王临幸过的客厅,默默垂泪。
这“充电宝”喂多了,看来也有风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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