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悠悠感觉自己像在一片无边无际的血色战场上沉浮。
耳边是兵戈相交的刺耳锐响,是垂死者的哀嚎,是充满杀意的咆哮。
冰冷暴虐的能量在她体内横冲直撞,撕扯着她的经脉,冻结她的血液,仿佛要将她同化为这杀戮战场的一部分。
痛苦,无边的痛苦。
就在她意识即将被彻底吞噬时,一股极其精纯、却又与她体内暴虐寒气同源的冰冷力量,如同涓涓细流,温柔却坚定地渗透进来。
这股力量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小心翼翼地引导、安抚着她体内狂乱的煞气,将它们强行压制、隔离,尤其是在她剧痛难忍的左臂处,那股守护的力量最为集中。
痛苦稍稍缓解,她挣扎着,从那片血腥的幻境中挣脱出来。
睫毛颤动,她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出租屋熟悉的天花板。
然后,她感觉到自己正躺在柔软的床上,身上盖着被子。
而床边……
沉殷就坐在那里。
不是隐在阴影中,不是虚幻的影像,而是实实在在的、凝实的身影。
他依旧穿着那身玄色古袍,只是此刻袍袖有些微的凌乱,脸色似乎比平时更加苍白几分。
那双总是冰封着的眸子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里面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
担忧、愠怒,以及一丝……来不及掩饰的慌乱?
见云悠悠醒来,沉殷眼底的波澜迅速平复,重新覆上寒冰,但紧抿的薄唇泄露了他并未完全平静的心绪。
“醒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彻骨的冷意,却又奇异地透着一丝如释重负。
云悠悠张了张嘴,想说话,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能发出一点气音。
左臂传来一阵阵灼痛和冰寒交织的诡异痛感,她低头看去,只见自己左小臂上,缠绕着几缕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颜色比周围深沉的黑色纹路,正是那戮绝煞气残留的痕迹。
记忆回笼,她想起自己冲动之下抓向血玉璜,然后被那恐怖的煞气侵入……
“我……”
她声音嘶哑,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
“我没死啊……”
“若非本王及时出手,你此刻早已魂飞魄散,沦为那戮绝煞气的养料!”
沉殷的语气陡然变得严厉,带着压抑的怒火。
“谁准你擅自触碰?!不知死活!”
被他这么一吼,云悠悠委屈又后怕,鼻子一酸,眼圈瞬间就红了。
“我……我不是看你好像对付不了嘛……我想帮你……”
“帮?”
沉殷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周身寒气不受控制地溢散,冻得云悠悠一哆嗦。
“凭你这点微末道行,是去送死!
若非为了护住你这麻烦的锚点,本王何至于耗费如此多本源之力压制那煞气!”
原来……他脸色苍白是因为消耗过大?
是为了救她?
云悠悠看着他苍白的脸和那双盛怒却难掩疲惫的眸子,心里的委屈忽然就散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酸酸涩涩的感觉。
“对、对不起嘛……”
她小声道歉,声音还带着哭腔。
“我下次不敢了……”
看着她这副可怜兮兮、眼泪汪汪的样子,沉殷满腔的怒火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大半,只剩下一种无可奈何的滞闷。
他冷哼一声,别开视线,不再看她。
“感觉如何?”
他生硬地转移话题,目光落在她左臂的黑色纹路上,眉头紧锁。
“手臂……又冷又疼,像有无数根针在扎,还有点……控制不住地想发火……”
云悠悠老实回答,试图动一下左臂,却引来一阵更剧烈的刺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煞气入体,侵蚀经脉与神魂,自然如此。”
沉殷沉声道。
“此煞气极为顽固,与你的生机纠缠,强行驱除恐伤你根本。
眼下只能先行压制,再寻他法慢慢化解。”
他伸出手,冰凉的指尖虚按在她左臂的黑色纹路上。
精纯的阴寒之力再次涌入,如同最有效的镇痛剂,将那灼痛和冰寒感暂时压制了下去。
云悠悠舒服地叹了口气。
沉殷收回手,沉默了片刻,忽然起身。
云悠悠疑惑地看着他。
只见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似乎在感知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身影一晃,消失在原地。
几分钟后,他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房间里,手里……端着一杯水?
那是一个印着卡通图案的马克杯,是云悠悠平时喝水用的。
此刻,杯子里盛着大半杯清澈的水,水面还微微荡漾着。
沉殷端着水杯,动作略显僵硬地走到床边,递给她。
语气依旧是命令式的,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
“喝水。”
云悠悠愣住了,呆呆地看着他,又看看那杯水。
这位连超市购物都觉得是“凡俗琐事”的鬼王大人……居然……去给她倒水了?
是察觉到她喉咙干,还是……单纯的不知道该做什么?
她接过水杯,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他冰凉的手指,两人都微微一顿。
水温……居然是温的?
他用力量加热了?
云悠悠心里那种酸酸涩涩的感觉又涌了上来,还夹杂着一丝莫名的暖意。
她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喝着水,温热的水流滋润了干涩的喉咙,也似乎暖了冰冷的四肢百骸。
喝完水,她感觉精神好了些。
沉殷又沉默地接过空杯子,放回桌上。
然后,他就站在那里,看着重新躺下的云悠悠,似乎有些……无所适从?
以往的夜晚,他要么隐匿于阴影修炼,要么冷漠地占据半边床铺(虚影)。
像现在这样,明确地、实体化地守在床边,还是第一次。
云悠悠看着他挺拔却莫名显得有些孤寂的身影,犹豫了一下,轻声问:
“大人……您不去……休息吗?”
沉殷瞥了她一眼,语气恢复了些许平时的冷傲:
“你体内煞气未稳,随时可能反复。本王需在此镇压。”
意思是,他要守着她?
云悠悠心里一暖,低低地“哦”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
她能感觉到,那道冰冷的视线始终落在自己身上,带着审视,也带着守护。
左臂的痛楚在沉殷力量的压制下变得微弱,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
在即将再次陷入沉睡时,她迷迷糊糊地,用极轻的声音呢喃了一句:
“谢谢……”
床边那道身影,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黑暗中,他凝视着床上蜷缩成一团、脸色依旧苍白的女孩,看着她臂上那刺眼的黑色纹路,冰冷的眼底,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融化。
许久,一声极轻的、近乎叹息的回应,消散在寂静的空气里。
“……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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