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殿内气氛骤然紧绷。遗老会,永夜城内地位超然、甚至能制约首领影十三的神秘长老团,竟在此时联袂而至。墨渊守在殿门处,脸色凝重,显然压力巨大。
影十三眼中寒光一闪即逝,恢复古井无波,淡淡道:“请诸位长老稍候,容我……”
“不必了!”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打断了他,殿门被一股无形之力推开,三名身着玄色镶暗金纹路长袍的老者缓步而入。为首者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眼神锐利如鹰,正是遗老会首席长老——玄圭。他身后两位长老,一位面色赤红,气息灼热(炎阳长老),一位面色苍白,气息阴冷(幽朔长老)。
三人的目光瞬间锁定在蕴灵池中昏迷的陈铭身上,尤其是他心口那暗沉的金色龙纹,眼中闪过难以掩饰的贪婪与惊疑。
“玄圭长老,”影十三身形微动,看似随意地挡在了池前,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此子正处于疗伤关键,不容打扰。”
玄圭冷哼一声,目光如刀刮过影十三:“影首领,此人身负寂灭龙煞,更引动龙魂异象,乃绝世凶物!你擅自将其带入永夜城,已触犯城规!如今遗老会一致决议,即刻将此子移交‘镇龙塔’看押,以待详查!”
移交镇龙塔?那与囚禁何异?苏晚晴脸色煞白,下意识紧紧抱住陈铭。柳如烟、林红袖等人也瞬间绷紧了神经。
“玄圭长老此言差矣,”影十三不卑不亢,“陈铭乃化解此次龙脉大劫的关键‘引子’,而非凶物。守夜人世代职责乃守护平衡,而非简单镇压。此刻将他囚禁,无异于自断臂膀,正中东宫、三皇子下怀。”
“巧言令色!”炎阳长老脾气火爆,喝道,“龙煞之力,岂是凡人可控?一旦反噬,永夜城千年基业将毁于一旦!影十三,你莫不是想借龙煞之力,行不轨之事?”
幽朔长老阴恻恻地接口:“何况,据闻此子身边还聚拢着前朝余孽(瞥了一眼秦若兰),更是疑点重重。影首领,你如此维护,很难不让人怀疑你的动机。”
气氛剑拔弩张,遗老会显然有备而来,扣下的帽子一个比一个大。
就在这时,谁也没注意到,昏迷中的陈铭,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心口的龙纹,微不可察地亮了一瞬。苏晚晴正握着他的手,一股微弱却带着安抚意味的意念,顺着两人相连的掌心,流入陈铭混乱的识海。
意识深处,陈铭仿佛听到了一声焦急的呼唤:“老爷……醒来……”
同时,一直被柳如烟暗中握在手中的一枚小巧玉符(与王校尉约定的紧急通讯符),微微发热,传来一段极其简短、加密的讯息,只有柳如烟能解读:“城外异动,三皇子‘暗影卫’似有内应,欲里应外合,目标——龙煞载体。小心内鬼。”
柳如烟心中巨震,表面却不动声色,悄悄将玉符藏好,目光快速扫过殿内众人,包括那三位遗老会长老,心中警铃大作。内鬼?会是谁?
眼看影十三与遗老会僵持不下,冲突一触即发。一直沉默的秦若兰(秦芷兰)忽然上前一步,对着遗老会三位长老盈盈一拜,声音清冷如泉:“晚辈秦芷兰,家祖秦墨风。见过三位长老。”
玄圭长老眼中精光一闪:“秦墨风?前朝钦天监正?你是他的后人?”
“正是。”秦若兰抬起头,不卑不亢,手中托起那枚散发着温润白光的镇龙令碎片,“此物,想必三位长老认得。家祖遗训,镇龙令出,非为镇压,而为‘疏导’。陈铭公子身负龙煞,乃劫数,亦为机缘。妄动镇压,必遭天谴。晚辈愿以秦家血脉与镇龙令为凭,担保陈铭公子绝非祸源,并助其疏导龙煞,平息此劫。”
镇龙令碎片一出,三位长老脸色顿时变幻不定。此物对守夜人意义非凡,秦家的预言和手段,在高层中并非秘密。
趁此机会,影十三立刻加重语气:“玄圭长老,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若因内耗而让外敌得逞,致使龙脉失控,生灵涂炭,这责任,遗老会担得起吗?”
玄圭长老死死盯着镇龙令碎片,又看了看气息渐渐趋于平稳、龙纹内敛的陈铭,脸色阴晴不定。他身后的炎阳和幽朔长老也交换了一个眼神。
就在这微妙平衡的时刻——
“唔……”一声低沉的呻吟从池中响起。
陈铭,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初时有些迷茫,但迅速聚焦,变得深邃而锐利,眸底深处,一丝暗金色的流光一闪而逝。他心口的龙纹不再灼热,反而传来一股温润而磅礴的力量感,流转全身。他轻轻握了握苏晚晴的手,示意她安心,然后目光平静地扫过殿内众人,最终落在三位遗老会长老身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坐直了身体。一股无形的、混合着寂灭之威与龙脉之尊的淡淡威压,自然而然地散发开来,并不强烈,却让那三位修为高深的长老感到心口一窒,仿佛被什么古老的存在凝视着。
陈铭看向影十三,微微颔首:“影首领,多谢护持。”声音还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沉稳。
他又看向秦若兰,目光在她手中的镇龙令上停留一瞬,露出一丝若有所思的神情,点头致意:“秦姑娘,多谢。”
最后,他才看向玄圭等三位长老,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三位长老,陈某在此。关于我的处置,不妨等打发了城外那些聒噪的客人,再议如何?”
他没有争辩,没有解释,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并将矛头直接引向了外部威胁。这份突如其来的冷静与气势,让所有人都是一怔。
玄圭长老深深看了陈铭一眼,又看了看严阵以待的影十三和手持镇龙令的秦若兰,知道今日之事已不可为。他冷哼一声:“好!老夫就看看,你这‘引子’,如何退敌!若有不妥,休怪遗老会行使职权!我们走!”
说罢,三人拂袖而去。
殿内暂时恢复了平静,但气氛更加微妙。陈铭的苏醒和看似初步掌控的力量,带来了新的变数。而柳如烟收到的警告,秦若兰揭示的身份,以及城外虎视眈眈的敌人,都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陈铭在苏晚晴的搀扶下站起身,感受着体内那股既熟悉又陌生的力量,目光投向殿外昏暗的天空。
“看来,没时间慢慢适应了。”他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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